沉默半晌。
田言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荆轲反问道,“后来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你是屋里的那个女娃,还是屋外那个?”
“我当时还小,完全没有印象。我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
田言回想起那段炼狱般的过往,罗网残酷的生死试炼之地枯骨嶙峋阴森死沉,昔日一同接受考验的众人,只幸存下来了她与田赐。
“我只知道,罗网以田猛的子女作为筹码,真正掌控了他,罗网的势力开始渗透进农家。”
荆轲从田言的神色中已经得到了答案,继续说道,“惊鲵也因为她的女儿受制于人,再度回到罗网,继续刀尖舔血的日子。”
“此后,罗网再没有了惊鲵的传说,大概她是在执行某个任务时死掉了吧。”
荆轲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田言所有的寄托,紧攥着拳头指甲深嵌入血肉里。
“我只希望惊鲵的不幸不要在你的身上重演。”
荆轲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安抚着失控情绪的她。
忽然,田言挣脱了怀抱的束缚,恶狠狠凝视着荆轲,“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我这么善良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单纯的被你的容貌气质所吸引,要怪也只能怪你过分美丽。”
荆轲用顽劣的语气满不在乎的神情,诠释出了一个没皮没脸的无赖该有的风范气度。
“你这么善良能不送我们去农家做间人吗?”
田言完全领会到了罗网的意图,这场布局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不是我要送你去,是罗网要送你们去。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当你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或许那时候你才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荆轲的话语中隐藏着他对命运的感悟。
“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吧。”
聪明伶俐的田言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撇过头去,“谁要跟着你,臭不要脸。”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荆轲伸手抚摸着她额头,语气平和亲昵。
田言望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情态。
只听到窗户吱呀被推开的声音,然后一个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夜空。
“谁啊,三更半夜不睡觉,我忍你们很久了。”
田言被楼下住客的声音吸引,分神之际荆轲已经不见了踪影。
次日一早,荆轲一行人就离开了新郑。
渡过黄河继续北上,一水之隔两岸的氛围变化巨大。在焦急等待渡河的逃难者眼里,荆轲等人就是逆行者。
“秦军已经攻占了邯郸,赵王都被俘虏了,现在北边一片混乱。”
“我也听说了,现在秦军在到处搜捕抓人。”
“秦军抓捕的是赵国宗族余孽和墨家逆党,跟你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
“趁火打劫的事他们也没少干,不然我们何必要背井离乡四处逃难。”
一路上流民遍野,流言蜚语四起,越往北,惨状越是凄凉。
一小撮骑兵组成的巡察军伍,不时从身旁驰骋而过。
荆轲寻着墨家留下的特殊记号,偏离了去往邯郸的路径,来到了沙麓山下的五鹿古邑。
在这座不设防的萧瑟古城里,生活着一群不舍抛弃故土的旧民,由于时常遭受水患困扰,他们基本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干瘪瘦弱形容枯槁。
一处破旧的小院,三五间漏风的茅草屋,一群墨者装束的墨家弟子聚集在院落里,一眼望去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
“什么人!”
一位警觉的墨家弟子率先发现了闯入视野的不速之客。
荆轲口中叼根芦苇草,双手枕在后脑勺,大摇大摆走进院里。
一个眼尖的墨家弟子认出了荆轲惊呼道,“是荆轲统领。”
“荆统领回来了。”
欢呼声中,一个身影风驰电掣闪过。
荆轲伸手凭空抓去,扯住了盗跖后脚跟,那双无情辣手只差分毫就触碰到了田言的脸蛋,硬生生被拽回丢飞出去。
荆轲张开手臂护在田言身前霸气护短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现在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女人身上了。”
田言用拳头敲打在荆轲脑袋警告道,“你说谁是你的女人?”
荆轲瞥向人群,一眼就瞥见了那个不一样的美人,贤淑端庄温柔善良。
“蓉儿。”
荆轲口中呼喊着端木蓉,才往前迈出两步就被盗跖拦住了去路。
盗跖附耳私语,“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好歹给兄弟也留口吃的。”
荆轲丝毫不留情面,“是你先要抢我饭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