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旭去见了那个女生，白皙皮肤精致妆容在那双眼睛的存在下黯然失色。
清亮圆润，黑如点墨，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薄薄一层红，望向你的时候，眼波盈盈。
恍惚间令人觉得能溺在她给出的温和眼神里，不会痛苦也不会烦躁。
柔和温暖包裹着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你只需要放松。
放松自己的身体与神经，去接受她，她可以给你良好的体验。
还有非常令人心颤的抬眸，熟悉得惹人泪盈于睫。
与徐静闻八分像的眼睛。
他因为这双眼睛而短暂失神，也因此错过女生眼中的疑惑。
交谈，吃饭，交换联系方式，握手，离开。
挺顺畅的……流程。
查看相册里的女生照片，明旭手指最终停留在女生的眼睛上。
遮住了看，是精致的面庞。
闭了闭眼，他也收拾好东西发动车子离开。
回家途中，明旭想起饭桌上与女生相处的场景。
她和自己同样是在亲人压力下相亲，也认识徐静闻。
对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淡定问，“是患有罕见病的二十来岁女生吗？妈妈的名字是徐瞳。”
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里，女生切好牛排，叉上一块往嘴里送，三两口吃完，抿一口红酒。
“看来是了。”
“我认识呀。我们之前在海边度过了挺开心的几天。”
“诶？其实告诉你也不怎么样。她前不久去世啦，你要是去找，也没多大机会的。”
“我么，挺想念这个和我性子一样古怪的女生，超难得的好吧，见到近乎是同类的人。”
红绿灯变换的间隙里，他淡淡想，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他的直觉。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的日子来得这样快。
拿着花的明旭站在不远处，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生，有点犹豫。
他拿不准现在该不该过去。
片刻，他转了方向，等她结束后他再来吧。
这样想着，他轻轻抬脚，眼瞅着就要下楼梯，背后一道声音砸过来。
“谁在那？！”
顿住，深吸一口气，他转身，打了个招呼，“你好，李倪祈，又见面了。”
“……明旭？”
擦擦眼角，李倪祈拿着纸巾，平复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哑哑的。
“来看徐静闻的？我打扰了？”
她这样问。
明旭默，然后答，“对，来看静闻。你没打扰，是我今天来早了。”
等了一会儿，他没话找话，“隔了一条街的地方有餐馆，是附近唯一一个，性价比还行。”
李倪祈没说话，扯出湿纸巾擦净脸上的妆渍，拿上自己的包，踩着平底鞋离开了。
擦肩而过时，他听见她说谢谢。
明旭轻轻说了句不用谢。
大概率散在风里，不会被听见。
他拿着花，来到徐静闻墓碑前。
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一大束花。
是开得热烈的红玫瑰。
一朵又一朵挨着，昭示心意。
明旭放好自己的花。
九朵玫瑰组成的一束，和之前的那束隔了很远。
“没想到，你走了之后我也吃醋。”
他说，说到后面轻笑出声，“看起来好傻。”
轻柔的风触碰他的脸颊。
他看着照片上嫣然一笑的人，无话。
时间流逝，恍然觉得要走了，他有点慌，“原本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的。
我最近在相亲。印象最深的，是遇到你朋友李倪祈。没想到……
公司很好，单星意领着大家做了很多，好些患者痊愈了。国际上也有很多赞誉。
你舅舅和舅妈最终在一起了，要结婚，我收到请柬了……
静闻。静闻。”
逐渐打开话匣子，他试着讲，讲了些，碰上她的，又讲不下去。
他尝试整理自己的情绪，缓解自己呼吸不上来的憋闷，“静闻，每次想到你，我就难受。”
没人回答。
玫瑰的浅香浮动在空气里，似安抚。
明旭扯出个笑，泪眼模糊，“静闻，今天过后，就一年了。”
“我一次都没梦过你，为什么呀？你找找我好不好，我们是未婚夫妻的。”
风带着花，围绕在他周围，听他的哽咽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最后目送他离开。
＊
李倪祈看徐静闻，一阵暴风哭泣之后，是祥和的平静。
安详得她想写个遗嘱躺在床上等待生命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