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王皎压低声音,紧追在蒋剑长身后,一路往城池中心走去。
听刚才的魔物介绍,这里就是魔都,魔都中心自然会是魔皇处所,考虑到瑞雪刚刚被他们斩下一臂,白乌不觉得直挺挺走进去是个好主意。
“我怀疑魔皇和世家余孽勾结。”王皎注视着男人旁若无人地走进几座小殿中最为繁华的一所。魔界果然只学了仙界的皮毛,凡人哪怕露天席地,领导人的房子都得巍峨连绵,这座小宫殿只能说秀美。不是完整的红漆和大片空地强调,他俩都不敢确定。
白乌思忖起回忆里第七经常发作的精神病,觉得虽然不无可能,还是让人怀疑魔皇有没有那个心机和耐心。
“可以隐身。”白乌翻出乾坤袋里原属于沈沤珠的那件法器,坦然自若地面对王皎惊疑的眼神,镇定地罩住两人。
蹑手蹑脚地进入宫殿,第七果然躺在美人榻上,用手支着脸,穿着正常的衣物,未着粉黛的脸上竟然给人稚气未脱的感觉。
“我打发走了了一个又一个,你们的主子倒是很看得起我的脾气。”
“难道魔皇不想复活您的得力干将吗?四季先生可是死无全尸啊。”
这声音嘶哑难听,不像能从人的嗓子里出来的。
第七冷笑一声,不再和他多说,素手一抬,竟然是直接准备摄魂。
“让你主子滚,知道我把你们招来的替死鬼送回仙界多麻烦吗?”
男人咯咯咳呛着,双脚渐渐离地在空中不停乱晃,“...我们已经找到...鬼程入口...您不想见见...”一张脸涨成紫红,呼出的空气带出黑雾,这是要离婚的前兆。
瑞雪突然压下手掌。
“所以传闻是真的,一直有人套装着嫁衣爬九层塔开门去魔界。我想这个恶灵背后的主子也没有本体。”
“怎么做到只是传闻的?”白乌一边再往身上贴静音符一边思考,“我想和那个门有关,沈家偌大的积玉楼,很可能有两面,一直我今天摸上栏杆满是积灰,但是他们误打误撞开门前我翻过去时还很整洁。
“恐怕事情是这样:新娘爬的是真楼,其他人可能只能看见红嫁衣失踪,其实他是进入了旁人看不见的结界内,然后魔皇把人送回仙界,受害者没有记忆也没怎么受伤,只会以为自己又闯入了沈家的什么机关中。”王皎屏气凝神,努力记住假蒋剑长手指尖画的血符。
“请。”
“少爷先请。”白乌也说。
王皎瞪这个不分场合开玩笑的家伙一眼,扯好将将遮住两人的斗篷再次进入阵法撕开的空洞中。
白乌其实没开玩笑,鬼能不能认出他们来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他们也能和问天台那群神棍一样看命盘识人,她掉马事小,又遇上不认识的狂蜂浪蝶事大。
鬼界万分狭窄。
没有修辞,放眼望去一条长长的山洞里上上下下飘满魂魄,白乌抬起头来发现她头顶正飘着一双绣花鞋,最吓人的是绣花鞋上面还有绣花鞋,而她自己也和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孩重叠在一起,王皎臭着脸想和叠在一起的一个中年男人分开。前后左右上下全是魂魄,喜剧效果完全打消了她为数不多的恐惧。
“鬼应该看不见我们。”王皎说,“不然附身蒋剑长的那个人不会无视一群人走进门内。”
“看见魔皇没有?”白乌想的是另一件事,以她大乘期的视力也无法透视人群找到第七。
“还是先走出这里,不知道活人能不能在这久待。”王皎说着,拿手臂虚虚环着他眼里嘴巴虽贱却还算是个好人的家伙,要从这走出去。
白乌低头一看,确定自己所用的壮硕中年妇女身材看起来比小白脸强悍多了。魂体的挤压感无比真实,他们还听的到鬼讲话,一路没有公德地硬挤出一条路,留下身后不断的叫骂。
“那个瘪三!”
小少爷黑着脸走得更急,面前凭空出现的一只手臂被他冷着脸打掉,道路却没开阔起来,正在观察鬼界群众骂战的白乌见他一停,从他肩后探出头来实打实被惊住。
凭空挨了一下的仁兄正是那个胆大包天要和师父抢师娘,为魔界死而后己的四季,换上一声书生打扮,正在笑着冲他们拱手行礼。
“见过二位,不知来魔界所为何事?”
“你看的见我们。”王皎沉声道。
“我没有恶意,活人最好不要在这里久留。”四季好脾气道。
王皎还是沉默,他在回忆里看过他当魔皇的帮手,如果知道他们是来跟踪魔皇的不一定会帮忙,白乌也沉默,这么多鬼魂只有四季能看见他们,她猜可能是因为她和四季有因果,更不敢讲话了。
场面就这样尴尬地沉默着,四季叹气主动介绍起来,“这里是前生对魔物有执念的人停留的地方,怨气极重,并不是真正的冥界地府,两位听说过聚魂阵吗?这里就像一个大型的聚魂阵,似乎是四百年前才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