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兰国,王宫。
深宫高墙之内,雪花簌簌落下,厚重洁白的雪地上跪着一位身形单薄的女子,女子身着红衣,在雪中犹如一枝鲜艳而又孤傲的红梅。
冻得通红的双手端着刚刚赐下的圣旨,脊背挺的笔直,倔强的跪着。
如此严寒的天气,单薄的身子正一点点的失去温度,僵硬又疼痛,却执拗的不肯离去。
门口当值的掌事太监搓着手,略弯着腰出言相劝:“公主,您这是何苦,圣旨已下,您何必让圣上为难呢?”
清语并未理会,凝了雪的眼眸怒视着那紧闭的殿门,一声又一声地高喊,
“请父皇收回成命!”
寒风呼啸而过,卷走了所有的声息。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高喊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抹艳丽的红色倒在了厚重的雪被里。
清语倒下去时眼前的宫殿开始扭曲变形,几乎感觉不到被冻僵的四肢,只听得耳边来往宫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位冷宫里的公主?”
“听说她要与妖族和亲?”
“人与妖成亲,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雪花落在清丽的脸庞上,冰凉刺痛,唤醒了些许神智。
凤目失神的睁着,空洞的眼瞳里没有任何的光芒。
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死在这场最纯洁雪白的大雪里。
这样的愿望在皇家显然太过奢侈,她的父皇肯定不会就这样让她死去。
果然她倒下没一会儿,门口的掌事太监就招了招手唤来几个人将她扶了起来,抬回了清兰宫。
再次睁眼时,她回到了那个陌生的屋子里,身体盖着极厚极厚的被褥。
这被褥很沉,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耳边传来芙因的啜泣声。
芙因双眼红红的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呵气揉搓着,“公主,您好些了吗?”
清语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手拍了拍芙因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芙因见她说不出话来,才恍然大悟,连忙从药箱里拿出一粒小小的药丸,喂到清语口中。
“公主,太医来看过了,说您受了寒,嗓子也哑了,这个是润喉的药丸,您先含着。”
药丸一入口,苦涩的味道立马充斥着口腔,紧接着变得清凉无比,滑向喉中。
清语咳嗽了两声,顿时感觉喉咙舒服了很多,“芙因,这被子太沉,拿开。”
芙因摇了摇头,掖了掖被角,“公主,太医嘱咐过要奴婢给您注意保暖。”
清语实在受不了这厚重的被子,身体轻轻的动了动,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只能无奈道:“那就去掉两床。”
芙因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见她家殿下在山一样的被褥中显得好小一只,好像是盖多了些……
去掉两床之后,清语依旧感觉胸口沉闷,“再去。”
又去掉两床之后。
“再去!”
又是两条被扔到了一旁。
“再去!”
接连去了七八条之后,剩下最后两床,芙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去掉了,只紧紧抱着她家殿下,“公主,不能再少了,您差点就冻死了。”
清语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感觉身上轻松了,伸出细弱的胳膊,抬手擦去了芙因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我就算不被冻死,也要被你给压死了。”
芙因看着那红肿的手,眼里的泪又掉了下来,“公主,您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我给您擦擦药,要是生了冻疮可怎么好。”
清语将手举到眼前,勾了勾嘴角自嘲道:“这样的冻疮,我们在冷宫里还生的少吗?”
芙因知公主又想起了伤心事,用木片沾了药膏捧着她的手细细抹着,对着红肿的地方轻轻呵气,“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真的好起来了么?父皇赐给她这座宫殿和公主的一切尊荣,不过就是为了安抚她,好让她去与妖族和亲。
她不过就是一枚冷宫里没用的棋子,一个弃之也毫不可惜的牺牲品!
人与妖,可笑,当真可笑!
清语偏过头,眼角泪滴随面庞滑落,不再言语。
芙因见状叹了口气也退下了。
清语还未睡着,门便被大力踹开了。
来人是她的三妹,星兰国的三公主兰惜,从小就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向来目中无人,飞扬跋扈。
两个婢女强行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扔在地上,怀里的宝蓝色发簪掉了出来。
清语只着单薄里衣,骤然受了冷不住的咳了两声。
待气息稳定后她站起来理了理发丝,用发簪随意的将头发挽着,碎发散落在耳旁。
她看向惜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