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害你替嫁入平王府难以脱身,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詹扶苏俯身握住占小悠的手,“他死了,你就自由了。不好么?”
占小悠该感动么?他的眼睛像静谧的寒潭,明明清澈见底,美丽不可方物,却让人寒彻刺骨。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竟会为了目标不择手段,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今日为了她伤害他人,明日又怎知不会为了他人而伤害自己?如果离开汴京,回到凉子山和这个曾经为了铲除自己而错杀真正世子妃的人共居一隅,又该如何自处?虽然占小悠并不喜欢兰风凌,但占小悠并不想让他因自己而死。
占小悠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好像很难过。”詹扶苏叹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倒垂的杨柳枝,遮住了幽幽潭水。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他死。”占小悠愤愤道。
一把精巧的匕首递到她的手上,他的眼里似有淡淡的忧伤缓缓淌过:
“他没有死。自由和他,选择在于你。”
匕首的把柄是蛇纹木雕刻而成,摸上去竟有些温热,他一定握了许久。
占小悠颤抖地抚摸着冰冷的刀刃,她当然知道,只要把它刺入兰风凌的胸膛,她就能获得自由。但是显然她不能这么做,几乎不假思索地将匕首果断退回他手里。
这就是她做出的最终决定。
詹扶苏目送她吃力地背起兰风凌,跌跌撞撞迈出院门。
匆匆赶到的贵儿冷不丁发出一声尖叫。
蓦然回首,詹扶苏竟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
占小悠忙拽住贵儿:他不会死。
这是他在替她向平凉府补交"作业"。
虽然兰风凌中的是迷药,占小悠终究不太放心,找了辆马车将昏迷不醒的他一并拉入医馆。
医馆的曹郎中告诉占小悠,世子无碍,只是李寅虎伤得不轻,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占小悠大吃一惊,忙让贵儿取银两当封口费给他,曹郎中连连摆摆手:“世子妃不必给老朽这些东西,老朽自会三缄其口。倘若相府知道独苗李公子失去了生育子嗣的能力,恐怕老朽的命也将不保。”
是啊,要是李仁孚那个老疯批知道韵绿一刀把他宝贝儿子命根子给切断了,岂不把一把火把平王府给烧了?
占小悠连忙找到招娣,语重心长地问她,“你对李公子可有情谊?”
招娣害羞点头。原来她早已心悦于他。
“你可想清楚了,接下来我提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拒绝。”
没想到招娣坚定地像个赴死的女战士,“小姐你说什么呢,李公子差点为我而死,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有难同当。”
也罢,算李寅虎这小子命好。占小悠叹了一口气,那不如就施展一下21世纪外科医术,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吧,还能救平凉府于水火之中。当年她在俄罗斯留学时,曾见导师亲手操刀将一个心脏病女子的子宫移植到其丈夫身体里,帮助这对夫妻完成了胚胎培育。所以当招娣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子宫移植给了李寅虎的那一刻,她完完全全被这个丫头对心上人的爱打动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把你的生育能力给了李公子,你就没有了。”
“确定。”
经过2个时辰的埋头苦干,招娣和李寅虎在占小悠打造的无菌药榻上终于缓缓苏醒,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浓烈的麻服散铺满了屋子,热气腾腾的水盆里飘着消毒过的纺布绷带。早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现在他们终于摆脱了。
不过显然李寅虎并未意识到这个手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毕竟占小悠只给招娣科普了外科手术的原理,还来得及告知他——也许麻沸散超量的缘故,他以为只是轻轻睡了一觉便被高人施了法术。只见他热泪盈眶地握着招娣的手:
"我一定会娶你。"
招娣温柔地笑笑,轻轻为他盖好被子,尽管她的腹部也刚缝合好,疼痛难忍:
"不用对我负责,我自己的选择,后果自己承受。"
“傻丫头,以后你不能生育,谁还敢要你啊!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傻小子,我们的孩子……已经有了。在这里呢!”
招娣害羞的低下头,指了指他的肚子。李寅虎目瞪口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大概所有刚当爹的男人都是这样,听闻喜讯难免激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身份转变的现实。
招娣坦白他俩暗渡陈仓,偷尝禁果俩个月便怀疑自己有孕的时候,占小悠便深受感动。
没有一个母亲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神圣和自豪,但是她为了拯救失去生育能力的爱人,竟下定决心把受孕胚胎连带成为母亲的神圣权利一并赠送了爱人,这也让占小悠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多么正确,虽千万人吾往矣,占小悠要暗中保护李寅虎足月待产,不能让李仁孚发现这个秘密并且捣乱。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