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原就畏寒,自二人成婚以来都是蒋奉云充当人肉火炉。哪怕后来舒窈怕过了病气给他要赶他去别处睡,蒋奉云依旧夜夜将她搂在怀中。
这般日子过一日少一日,他一刻都不想荒废。
“奉云…”
蒋奉云迷迷糊糊听见舒窈唤他,忙爬起身来凑到她唇边。
“我在,怎么了?”
“我想去梁园了。”
天色尚暗,舒窈眼中却是前所未有地清明一片。
“现在吗?”
“嗯。”
蒋奉云便不再问,唤侍女来伺候洗漱,又亲自替舒窈披好鹤氅揣了手炉,一辆马车天亮时分驶向京郊。
“怎么忽然….”蒋奉云唯恐舒窈冻着,伸开双臂将人搂到怀中。
自从周子淇死后,梁园这片故地几乎是被封了起来。无人再提起。
“昨夜梦回,过去近十年像是重走了一遭。”舒窈定定地望向满园旧物,似在梦呓。
从前的梁园,春有桃花十里,流觞曲水;夏有满塘芙蕖,纳凉亭台;秋有菊花遍野,马匹嘶鸣;冬日则覆遍白雪,温了酒就着烤肉吃。
蒋奉云扶着舒窈,慢慢地走过梁园的每一寸土地。路过马场时,舒窈沉默地望着已经破碎的栅栏,眼中晦暗。
“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当初名字没取好,惹得半生热烈半生寒凉。”
新春改元,正德年间纷繁的旧事便如同园子一般封存起来。
“走吧。”良久,蒋奉云听见她长叹一口气。
往回走的路上竟下起了雪。两人便在亭中坐下。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蒋奉云听见舒窈望着慢慢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低声喃喃道。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别说了…”蒋奉云袖中的拳头握得发颤,“窈窈,别说了….”
“奉云…”舒窈望向他的眼神中有万般柔情,“我们今生,也算是白头到老了吧。”
蒋奉云不想让舒窈难过,泪水却早已不受控制。
滚烫的热泪落在冰凉的唇上,烙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