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有什么用呢,这剑杀不了丹砂,他和你们不一样,不是靠魔气的。”
昭彰默认,把剑戴回了腰间。
顾长安难得这样大开大合地活动一次,竟然还把悟出嵯峨巍的剑意使了出来,但被囚禁的事实依然无法改变,于是他有些怅然地坐到了地上,呆呆地望着月亮,感觉人生只剩一片空旷。
一个人坐下了,昭彰自己站着实在尴尬,于是也坐了下去,和顾长安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其实昭彰也不是什么孤僻份子,只是他这个身份,这个位置,平日相处的最多的就是那位大魔王,可魔君雪暴的话多半云山雾绕,没个起因经过结果,每次都听得昭彰一头雾水,魔王的本意也不是要和昭彰说上一抽屉的闲言碎语,所以,昭彰其实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至于旁人,不是畏惧他就是嫌他反应慢,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顾长安在一起,竟然难得有了交谈的机会。
无论顾长安是不是别无选择,但他们两个也算某种意义上的陪伴者了。
“他去干什么了?”顾长安忽而开口。
昭彰反应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说丹砂吗?”
顾长安回头看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这不是废话吗……”
“他说,要去幽冥拿回你被洗掉的记忆。”
听到这里,顾长安刚刚得以释放过的那种轻松感瞬间被毁了,他猛地垂下头,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
忘掉了很多和丹砂之间的事,更何况在和他的接触中,有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浮光掠影般闪现在他的眼前。
可他……不想要。
他说过:过去就是过去,更何况是和丹砂有关的过去,那些前尘往事他全都忘了扔了不要了。
走彼道,渡冥河,洗去前生罪孽恩怨,欠债就去幽冥往下,一层层还个干净,既然已经洗干净,赎完罪了,那还想起来做什么呢?
可丹砂好像把自己困在那些记忆中,不忍也不能放手,却越挣扎越痛苦。有时候顾长安看着他都觉得有点可怜,仿佛那红衣的疯子除了紧抓着他就什么都不要了,没有前路与归途,放弃活着的意义,放弃可能的未来,伤人伤己的耿耿于怀,他到底,到底在执着这什么呢?
那些爱恨交错,无论刻骨与否,说到底……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瞥了一眼昭彰,非常突然地说:“你愿不愿意,把我送出焚林?”
昭彰非常意外,顾长安说完自己都很意外。
“我……”顾长安笑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或许看着你像一条狗。这可不是坏话啊!我、我是觉得狗都很好!比人强了不知多少!”
他说着,思绪又不知飘向了哪里。
“昭彰,你见过苝欢吗?花都之主。”
昭彰摇摇头,“他来的时候我的头被砍掉了,主君把我送回了魔界养魂,我还没有新的身体。”
顾长安轻声哦了一句,然后有
些眷恋地放空了眼睛。
“这样也不错。我姐姐也好,苝欢也好,他们都死了,前后脚走的,或许可以在路上碰到……真的,也不错。可我,必须活下去。”
他说完,眼中有些昭彰不能领悟的决绝。
活下去,是顾长屏给他下达的最后命令。
他是嵯峨巍的最后一人,也是顾家的最后一人,必然要遵从掌门师姐的命令!
“说起来,你只效忠雪暴,丹砂于你而言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放了我怎么样?”顾长安再度开口,虽然不抱期望,声音里却带着点他自己都觉好笑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