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突然给谢广筠扣住。
谢广筠严声厉色:“你这话可不只逆上了,是要逆天了,若是给听了去,不只诛你九族,连你祖宗十八代也要给挖出来鞭尸。”
宋修濂拿开他的手,说:“我知,此话我不会再说。你那句‘帝王之师’的含义我明白,皇上让自己的老师教导二皇子,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贤徳明君,可师有所授,徒也得有所受,二皇子的脑子是承受住了,可他的身子呢?未必就有福消受。”
“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三皇子年龄虽小,可身体康健,能文能武,哪一样比那二皇子差了?况三皇子背后有原文彰原武彰两位得力的舅舅相辅,原文彰现在何职位我尚不知,那原武彰我是知的,原武彰戍守边关十余载,乃我朝第一大将,比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裴家强了不只多少倍!而且…”
他连说了一大堆,情绪激愤,停顿一下稍有缓和,“而且你是三皇子的老师,他背后除了两位舅舅外,最得力的助手便是你啊!老师常与我们说,朝中之事尽量不要站队,可哪个又能独善其身?自你是三皇子的老师那天起,你便与他共体系、共存亡,说难听一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你想脱身也由不得你了。”
一杯茶水递到他跟前,谢广筠说:“你喝口茶吧,说了这么多一定口渴。”
宋修濂接过握在手里,并没有喝一口,只是笑:“我话尚未说完,不着急。方才你说皇上将裴文眠的小女儿赐婚给了二皇子,这婚配的好啊,若是别家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偏是他亲舅舅家的,这下好了,倘若将来真得个一子半女,那孩子不仅身体可能有缺陷,怕是个傻子也不是不可能。”
谢广筠一时语塞,好半天才:“你嘴下留德。”
宋修濂却:“我嘴上本有徳,只不过对对事罢了。”
谢广筠心知这跟裴家是过不去了,恰逢天黑了下来,半轮清月斜照进屋里,锁住了一室亮光。他叫进来掌了灯,晚饭备好了直接端到这里来。
待下去后,他问:“说了半天,我还不知皇帝赐了你个什么职位?”
宋修濂:“国子监祭酒。”
他见谢广筠表情有点不对,就问:“怎么了?皇帝授我这职位时很愤怒的样子,是不是上一任的国子监祭酒犯了什么事?”
谢广筠:“徇情受贿,受了学生财贿。按理说朝中比他受贿严重的官员多了去了,只是此命不好,被告了一,皇上查实后,将他抄家革职了。听说告他之是裴尚书那边的,裴尚书门下学生不计其数,他有心让其中一学生进国子监任职,便摆了这么一。不过这也怪不得谁,若是那自身清白,又岂能被告倒,终究是他自己不行罢了。”
“有心栽花,无缘结果,那裴尚书忙活半天却落得个空,心里定会有怨愤,你行事万要小心。京城比不得芜县,你在外面是老大,到了这里可得要夹着尾巴行事做,为官在隐不在露,切要记下。”
宋修濂笑:“放心,我不是那等硬骨头之,该软时还是会软,我保证在裴家倒下之前,装作孙子一样待他们,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绝不胡作硬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慢慢熬死他们。”
很快晚饭就端了上来,二边吃边聊,谢广筠说:“久别重逢,我们不说朝中之事了,聊些别的。你还住原来那地方吗?”
宋修濂点头“嗯”了一声。
谢广筠又:“改日我带谢忱去你家拜访。”
宋修濂:“好,今日在宫中没见着你儿子正脸,到时我可得要仔细看看,想必与你一样,模样定是极好。”
谢广筠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模样倒是次要,男孩子最紧要的是读书习武,这两样好了比什么都强。有件事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老师,到时我陪你一块儿去。”
宋修濂:“明天吧。”
谢广筠:“好,正好这几日老师休假在家,你今晚便歇在这里,明天下早朝后我陪你同去。”
宋修濂想了片刻,说:“可以,我现在住的地方离你们这儿甚远,我也懒得来回跑了,不如今晚就歇你这儿吧。”
待用完饭后,二又来到院里,月下漫步好久,夜已至深,宋修濂才被领着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为政之要,惟在得人,出自唐·吴兢《贞观政要·崇儒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