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自己坐的主位腾挪出来一半儿,让欢颜坐到身边。
风云卿提笔半空当中,示范道:“那师父可要开始画了?欢颜要看得仔细才行!”
欢颜将自己的眼睛又努力地瞪得大了一圈,她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案下的膝盖上,端正的坐姿,像是认真地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只见,风云卿以笔沾墨的手法就已经不同凡响。就比方说要画一朵荷花,他先用笔根蘸取一些与水混合调制好的白色,沾饱整个笔肚,再将三分之一的笔尖都沾满曙红色,这样整个一支墨笔的笔头看起来,笔尖红红,笔肚粉嫩,笔根白白,真的就像一个饱满的荷花瓣了。
然后风云卿开始落笔,毛笔所到之处眨眼之间,便落下一个水润的荷花瓣。这些花瓣有完整的,有半遮半露的,有正面的,有侧面的,间或还有一两个卷曲的。然后,风云卿又以笔尖蘸取了一点更浓的胭脂红,改成立悬着下笔,轻轻地以笔尖给那些花瓣带上清晰可见的细脉。最后,风云卿换了一支笔,重新蘸取翠绿和深绿两种颜色,给那朵荷花添上莲心、枝干和圆叶。
欢颜眼见着一支活灵活现的出水芙蓉,就这样被她师父,以寥寥数笔绘制完成,轻粉淡雅,仙气十足。她闭上眼睛,一边回忆师父刚刚的绘制方法,一边仿佛能闻到那画卷中清池湖畔怡人的芳香。
风云卿看到欢颜观摩得入神,他紧接着又在这朵荷花的不远处凭添了几朵。待到他画完第六朵的时候,那些亭亭玉立的水中仙子,已经地布满了整幅长卷的下半部分,千姿百态各显婀娜之色。
欢颜看得不舍得眨眼。风云卿将手中毛笔递给她,温和地说:“师父已经画了六朵,你要不要也试试,再画上一朵?”
“我?我不行的。”欢颜紧张得直摇头,小心地解释道,“我怕我画得不好,破坏了师父这么美的画卷。”
“没关系,闲来练习而已。试试无妨!”
“哦,那好吧。”欢颜接过笔,迟疑道,“那……师父,我画在哪里都可以吗?”
“嗯。绘画原本就是自由的,万般方法规则,也不如出于内心。所谓道法自然,自然而然,不过这般。”
师父既如是说,欢颜便大着胆子,凭借她的观赏感知能力,寻了一处自觉恰当的地方。她尽量让自己落笔潇洒,用师父刚刚教给她的没骨画法自然起笔,简简单单地三笔便画出了一朵待绽的花苞。然后,学着师父的样子,用笔尖轻轻蘸取一点儿胭脂红,给她画出的花苞添上清晰可见的细脉。最后,再画出直挺玉立的枝干,还有圆圆墨绿色的一小片荷叶,轻浮水面。
欢颜放下笔,仔细地看了看她画的这一朵小小的花苞。果然,按照师父的方法,不仅简单易学;而且画出来的效果少了刻意的边框,没有了人为的束缚,想不活灵活现都很难。真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粹然无瑕疵,岂须复人为?
欢颜眨了眨荔枝样水润的黑眸,自觉还看得过去,不至于破坏了师父的画面。然后,她抬起头看了看风云卿,试探着问:“还可以吗,师父?”
“不错,画得很好。日后勤加练习,就还会画得更好。”
风云卿执笔添上远处的岱山,层叠尽出,墨翠钟秀,青峰未了。他又以几不可见的白蓝之色,轻扫了几朵流云,云水相接之处,池塘雾气仙渺。顷刻间,一幅出水芙蓉镜湖图既成。
风云卿给欢颜拿了一些构图简单的古画,让她闲下来的时候,就用今日天学习的方法去临摹,还告诉她,以后作画都不要再去刻意地描边,人为的雕饰越少越好。
与其他的文化课和法术武学课不同,欢颜很喜欢画画。她尤其爱绘花朵,缤纷的色彩,四季皆美。不足月余,世间可得一见的各种花朵,就栩栩如生地尽数开在她的笔下。欢颜也很喜欢师父给她的那些古画,闲来无事就临摹一幅,聊慰时光。
魔界,雪姬带着擎宇和魔族的几个将领回到黑霜宫。
擎宇很不服气地埋怨,道:“我纵然战死,也不愿做这献媚讨巧之徒!”
“本座不需要你战死!本座需要,魔界不再是六界的公敌!”雪姬气愤难当。
“今日,你也接受到了教训!若不是本座替你收拾烂摊子,恐怕今时今刻你命在何处,尚未可知。还不先行退下!”
擎宇眼见雪姬恼火,不敢再辩,只能灰溜溜地退下。
一时间,宫室内再无旁人。
“娘娘,不妨尝尝这彼岸酒。”墨染提起陶翁,顺意安抚道,“此酒是臣以彼岸花酿造,饮此一杯,便可以忘却一件伤心的往事。”
“倘若往事伤心,又不想忘却,更待如何?”
“那便不忘。城主既不想忘却,那便是珍贵的回忆。”墨染斟满两杯,继续说道,“但是,倘若此酒能让城主忘却一些无关紧要的不愉快,那便也是好的。”
“墨染先饮,城主请便!”说完,墨染举杯,将石觞中的烈酒一饮而下。
雪姬也举杯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