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纠结之际,府上有人递上来一封帖子。
上面写着崔忱骦的邀请,问她晚上有没有空去东市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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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坊,金吾卫廨署。
一着便装的金吾卫,踩着轻捷的步子,回来向郑淙回禀:“禀中郎将,已经按照您给的两封书信,分别送到了良国公府和荣国公府。”
郑淙脸上搭着一卷书,倚在椅子上假寐,闻声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朝人扔了过去:“跑腿费。”
得了赏,那人眉开眼笑:“头儿,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再叫我哈。”
“好说。”郑淙挥了挥手。
那人见状,识趣地退下,体贴地带上门出去。
人一走,郑淙才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睁开眼,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
身为金吾卫中郎将,负责宫中与长安城的巡察、除暴、拘捕和警卫之责,但也用不着他亲自上街巡察,那是下面左右街使的任务。
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和大事,他只需在廨署,当个吉祥物坐着便好,绝没有他每日表现出来的这样繁忙。
但他宁愿在这里坐着,也不想回家面对母亲的催婚,和父亲的冷脸。
算下来,家里能让他唯一感到放松的地方,竟然是小妹那里。
但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妹妹,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让他无比不舍。
想想她出嫁之后,自己连躲避父母念叨的地方也快要没了,郑淙便找到了这个新的避难所。
他为了习惯这里,和这里培养出感情,才每天来的最早,晚的最走。
小妹余生能和他的表兄一起,郑淙也为她感到高兴。
毕竟崔家六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文韬武略,温良恭俭,忠义孝悌,品性德行都是京中顶好的那种。
让他这个与崔忱骦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人来说,他知道他有一个算不得是缺点的缺点。
这点也许别人,甚至连崔忱骦他自己不知道,但他门儿清。
不同于崔忱骦在其他方面的完美无缺,在男女之事上,他有那么点木讷不开窍。
因此,在廨署百无聊赖的郑淙,为了自己妹子的幸福,分别以他们二人的笔迹,给对方写了一封邀约赏灯的信笺。
给他们两个当回喜鹊,牵线搭桥。让他们再相熟一些,情感升温一些。
不然以郑泠的脸皮薄,和崔忱骦的不解风情,他们一个傻,一个木,许是万万不会大胆约会。
如此,岂非浪费了今日之灯火盛会。
都安排妥当了,郑淙对自己的安排感觉良好,格外满意。
但是随后,他又有些不太放心,整了整衣装,提步出门,纡尊降贵,亲自巡察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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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日影西斜,平常这个时候,早已响起四百响的“闭门鼓”,今日终于停了一次。
以往这个时候早该黑灯瞎火,闭门闭市的东市,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郑泠站在信笺上约好的宝妆斋前,等待着崔忱骦的到来。
今夜她特意换上一身惹眼的红色衣裙,夹棉的半臂褙子,圆领口镶着一圈雪白兔绒,领口之下是一团金丝银缂绣成的宝相花纹,下着红白相间的八破裙。
女萝为她的穿搭梳了一个娇俏的小双螺髻,猫耳朵似的发髻两侧,分别簪了朵拇指盖大小的金花和兔绒球团,脑后用坠了金铃的红细带,绑了一个蝴蝶结。
她的妆面也很精致,在额上描了花钿,眼尾后方画了斜红,唇上点了口脂。
少女盛装相待,红裙雪肤,明眸皓齿,站在灯火阑珊的街旁,称得上是端丽多妍,花容月貌。
今日赏灯,郑泠便没有佩戴面纱和幂篱,她在宝妆斋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姿容,竟无意为店家吸引了很多人流,招揽了不少生意。
都是些爱美的娘子,见着郑泠面妆好看,她们便以为这是店家新出的妆面,展示在这位小娘子脸上。
店家见进来的人,几乎都在问外边的女郎妆容,心里直道“这是个招财的活菩萨呀”。她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索性出来,大方热情地邀郑泠进店看看,道是店中所有的脂粉,都可以便宜些卖与她。
郑泠笑着婉拒了:“多谢娘子好心,我原是与人约好了在此等候。要是耽误了您做生意,我先给你赔个礼,还请借贵宝地一用。”
说罢,身旁的金钏就从衣袖中掏出个金锭,上前递给那宝妆斋的娘子。
生意人有钱便赚,更何况还是个站在门口能给她带来客人的活菩萨。
宝妆斋娘子笑呵呵领了金锭,由着她在这外边站。
东市的花灯陆续亮起,等了有三刻钟,距离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一刻钟,却还不见那邀她的人来。
数九寒天,郑泠被冻得有些冷,鼻头被夜间的霜风吹得泛红。
身旁的金钏女萝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