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远房亲戚就是被这蛇咬死的,被咬了之后胳膊瞬间就黑完了!”
听着这一句句话,十六心下微乱,蹙眉提高了声音道:“公子,您的剑!”
彼时公子冥似乎是才一手制服了蛇,他站起身,挺拔高大的男人,手上缠着条碧玉掺金的蛇,于人群里朝着十六回眸看过来。
浅淡的瞳孔凝在十六手里的剑上,又挪到她带着几分担忧的脸色。
公子冥微微眯了眸子。
下一瞬,那条被他捏在手里的蛇突然挣脱了束缚,迅速作出了反击,一口咬在公子冥手腕上。
见着那本来被制服的蛇又突然动起来,四周的人再次发出一阵惊叫,纷纷往旁逃窜。
十六在几步远的地方,把那瞬间的变化看得真切,呼吸一窒。
公子冥垂了垂眸子,却是根本没转视线去看那条蛇,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得像是落了雪的幽湖,只继续凝着十六面上的神色,又把指间的力道收紧回去。
那蛇立刻垂了身子,彻底归西。
公子冥抬手把蛇扔出窗外,朝着满面恍然的十六走过去。
待他在她面前站定,十六倏然抓起他的手腕看过去。
清晰的牙印,死亡的象征。
四周人群一阵唏嘘,十六凝着那片牙印,呼吸有些不稳。
但公子冥看她一阵子,淡淡地道:“没事。”
十六依旧捏着他的腕骨,不自觉地用力到指节泛了白,语气里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这……这怎么会没事?”
公子冥却没再答。
四周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提着解毒方法,又可惜地说着完了完了。
在一片嘈杂的声响里,十六听到一句很轻的反问:“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十六恍然地抬起头,却见公子冥侧眸睨着一旁,方才的声音好像是她的错觉。
随后公子冥垂眸看向她,淡淡地道:“我体质特殊,并不会中毒。”
十六同一旁围着的人们一起愣了愣,而公子冥手上的伤口过了许久,依然只是两个微微渗血的小口子,的确没有中毒的迹象。
十六怔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默默松开他的手。
-
十六跟着公子冥一路奔波,终于抵达了济城,住进了一家客栈。
小客栈里只有一位老板娘四处忙活着,见十六和公子冥走进来,中年老妇有片刻的怔忪,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问:“公子跟姑娘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住店。”
十六从老板娘身边走过去,隐约嗅到一股怡人的香气。她瞥见老板娘粗布外衣里的布料,织叶盘花,像极了云绫锦。
房间只余一个,十六和公子冥不得不住进了同一间。但有里头地方很大,两张床,大屏风隔着。
十六熄了自己这面的灯,将上床之时,偷偷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贴身藏住。
或许,今晚她不该睡,而是该做些什么。
但另一面的灯却始终亮着,没等到公子冥熄灯睡觉,十六没撑住睡了过去。
十六做了久违的美梦。
她梦到自己还在霜花宫里,美丽的宫殿没有被烧毁,花园里的凌霜花长势正好,散发着熟悉的香气。宫里的姐姐们也都还在,她们拉着她在廊桥间奔跑,衣袂翻飞如仙。
而廊桥尽头站着一个人,一手轻揽着云绫锦的裙裳对她伸出了手,微笑着轻声唤她:“十六。”
……
十六是从刀剑相接的打斗声里惊醒过来的,正好看到公子冥立在自己这边的屏风前,拔剑隔挡开黑衣人下落的长剑。
十六猛地从床上挣扎着起身,惹得对面几个黑衣人停下动作看向她,两方一时都没再动,对峙起来。
凉风入窗,把十六吹得清醒过来,认清形势之后,她立即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往下跑。
公子冥凝着几个黑衣人,从余光里感受到她动作里的惊慌失措。
“你先走……”
“不要伤害公子!”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公子冥的长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低头看着张开了手臂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
听清公子冥的话后,十六的动作也一时顿了顿。
先前她跑得太急,还微微喘着,开口的声音发颤,但依旧重复了一遍:“公子,你快走。”
虽然是寒冬,但客栈里生了炉火,加上厚棉被也很扛冷,十六睡觉时只多套了薄薄一层纱衣。如今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隐约映出里头明红色的肚兜,缠裹在羸弱的身躯上。
公子冥不语,垂眸看着十六窄窄的肩膀。
瘦弱单薄,是他一只手就能捏碎的程度。
却挡在他身前,迎着前头的冷刃,还要他先走。
不明情绪在心头盘踞,公子冥沉着眸子,有些酸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