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意顺着后背散了满身,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把这小动作收进眼底,公子冥舒了舒眉,打算转身离去。
但在他动作之前,听见十六道:“以前……很久……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帮我。”
这话是带了几分真意的。
孤自流落的这些年,十六一心朝“活着”的目标拼命努力,她受过太多欺侮和哄骗,被迫把自己挣扎成一只刺猬的模样,不再奢求任何温暖,只盼望能少些灾祸。
这一路过来,她连个伙伴都没遇着,更别提是像公子冥这样的“贵人”。
真切的委屈混上先前的恐惧,更多眼泪涌出来,崩溃的情绪带着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起来,拼命压制也忍不下去。
公子冥静静看着十六的反应,目光下移到她渗了些血色的膝处。
而后十六听见公子冥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但那声音跟一阵凌冽寒风混在一处,让低着头的她没能听真切。
又听公子冥道:“抱好酒。”
语气恢复到先前带着几分疏离的平静。
寒霜退潮,雪融露滴。
十六听出这语气的变化,迅速听话地把酒抱回怀里,随即却在公子冥的动作里震惊地瞪大了眼。
只因公子冥竟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公……子?”
不理会怀里人的惊异,公子冥步伐稳当地转身向客栈走去。
而十六僵在他怀里,一早准备好的其他话语全都忘了讲。
后来回想的时候,十六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了公子冥的怀抱。
只记得那夜的冬很冷,但公子冥的步子很稳,怀抱特别暖。
是她阔别了十年的安稳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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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挨了那结结实实的一顿打,十六一连几天淤青遍体,浑身酸疼。
但她心中却算是愉悦,因为这一回,公子冥是彻底打算把她留下了。
平日里公子冥依旧使唤她,语气却软了不少,似乎带着不自觉的照顾。
他开始吃她做出来的糕点,偶尔也开始和她多说几句废话,虽然通常都是问答模式。
“公子,今天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糕点?”
“随便。”
“公子,咱们是要到哪儿去?”
“济城。”
“去那儿干什么?”
“杀一个人。”
十六一愣,手下揉面的动作不觉缓下来:“……杀谁?”
才问完,她便觉得自己实在多嘴,正要聊些别的接过话去,公子冥却开口道:“一个本该在十年前死在我手里的人。”
提起杀人,公子冥本就很冷的表情更加阴沉下去,十六只觉得周遭空气里瞬间又充满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这是相识以来公子冥对她一次性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十六却突然宁愿他不要讲。
而见十六揉面团的手停了下来,还隐约抖个不停,公子冥皱了眉:“不要成天像条没毛的狗抖来抖去。”
依旧是半呵斥的语气,空气里的压迫感却是彻底散去了。
十六扯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看着公子冥起身出了屋子。
待脚步声远去,十六垂下眸子,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稳了稳呼吸,十六终于下定心思拧开了瓶子,像先前已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把瓶里的东西洒进面里去。
随后,十六端着糕点,看着公子冥第一次把那些洒了东西的糕点吃下去。
见十六有些发怔的看着自己,公子冥道:“怎么了?”
“……没什么。”
两人无言的功夫,走廊里传来几声惊呼,随即有人跑到了他们屋外,开始拼命拍门。
十六转身去开了门,那满脸慌色的中年男人便直接冲进屋里来,一边道:“蛇!有蛇在外头!大毒蛇!”
中年男人抚着胸口,对十六道:“有蛇爬进走廊来了!堵得没路走,可把我给吓死了!谢谢小姑娘啊,劳烦让我躲一会儿……”
听人这么讲,十六迅速关紧了门,公子冥却起身过来,示意她开门。
以为公子冥是仗着武力高超要去处理那蛇,十六挪开身子,待公子冥出了门,她回过头,却见公子冥的佩剑还留在桌上。
十六怔了怔,下意识拿起那剑追出去。
待十六赶过去的时候,走廊角落远远地围了一圈人。
十六只隐约望见公子冥的衣摆在人群间,却看不清他是如何状况,只听着四周的人阵阵惊呼,有出主意的,也有告诫的。
“抓七寸,哎!”
“哟哟这位公子可小心点啊!”
“可仔细别被咬到啊!这蛇毒可没药能医!”
“对对,挨了咬就得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