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屋子里弥漫的橘子香味,逐渐弥合成一股奇怪的味道。
何烛抬起眼眸,望着赶进来的元秋,血迹在他的眼皮上方蔓延开来,微微轻颤。
元秋也看着何烛,神情不明:“死了吗?”
何烛摇摇头,慢慢地起身,掸去衣襟上的尘埃,又拿出衣袖中的巾帕,慢慢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刚才悄悄潜入,应当是想偷取钱财,但正巧我还未就寝,就正好碰上了。然后我们发生了争夺,他就倒在地上了…应当是还有呼吸的。”
何烛将擦完手的巾帕扣在桌上,语气冷淡,没有任何波澜。
何烛低头看着黑色身影,皱起了眉头,言语中尽是嫌弃:“地上好脏。”
旋即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现在这种情形要怎么处理。”
面上倒是丝毫没有声音中的恐慌,明明应该是疑问句,也被问成了陈述句的样子。
元秋从衣袖中掏出自己的巾帕,径直按到了何烛的手中:“先擦擦吧,血溅到脸上了。”然后转身,低下身子,伸出手指,探了探黑衣男子的鼻息。
随后收回手,并没有转头,背对着何烛。
还没等元秋迈开脚步离开,陈伯就赶忙冲了进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着急忙慌地连衣服都没穿好,外面只披了一个黑色袄子。
陈伯看到屋内情景,猛然地停住了,被惊吓到,差点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指着地上黑色的人影说:“这是谁?怎么会这样?”
陈伯的手指在颤抖,脸上因惊恐胡子都在颤抖。
元秋则耸耸肩,摆摆手表明这不关自己的事,就起身往房间走去了。
何烛望着元秋果断离开的背影,然后用最简单的语气像陈伯陈述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情景。陈伯听得直发愣,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黑衣男子。
“这就是那个让我们一直不得安生的贼?”陈伯小心翼翼地弯下腰,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黑色人影。
何烛直起腰板,认真地凝视着陈伯,缓缓张口:“困扰了你们这么久的,应当不止一个,或许应该是一个团伙。”
“照你刚才在楼下所说的那样,报官应该也没有什么作用,但他醒来,他应当是会打击报复,到时候就不止我一个人与他发生争执了。”
何烛的神色淡淡的,从刚才楼下陈伯的话语中,他就可以推断出,西州的知府肯定有什么问题,西州如此的情景,这个知府要负很大的责任,不仅没有很好地管理引导民众进行生产劳作,反倒是放任自由,让这些黑暗罪恶蓬勃生长。
简直荒唐。
何烛挽起袖子,将黑衣人拖起,往外拉,也不忘回头和陈伯交待:“给我换个房间吧。”
——
阳光逐渐倾洒,点点光晕在身体上跳动,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冷冽的风刮着面庞,刺得生疼。
元秋穿着白色抓绒夹袄,披着桃色绣花披风,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上,刚才已经做好最后一次的检查了,昨夜马车里的东西也没有失窃,自己的随身物品也都带好了。
正在检查物品是否佩戴齐全,马上就要准备出发去西州了。
“等等。”
何烛的声音,震颤了元秋正拉着缰绳的手。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何烛表面委委屈屈地上了马车,手上还端着纯铜镂空香薰暖炉,一靠近,淡淡的栀子花香就袭面而来。
何烛把暖炉塞到元秋的手中,然后接过缰绳,转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今天我来驾车吧。”
生生地打断了元秋即将脱口而出的:没忘记,只是不再想与你同行。
元秋抱着手中的暖炉,嗅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索性就将错就错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开口询问何烛昨天的事情。
她并不关心。
只是被太阳照射地微微闭起了眼睛,但又强撑着让自己清醒.。
她怕何烛把自己带去莫名的地方。
她真的一点都不信任何烛。
但元秋昨天一夜未睡得好觉,浅浅进入睡眠后,脑子里都会浮现带血的银白匕首,以及倒在地上看不清面庞的流着鲜血的黑衣人。
浓郁的血腥味更是弥漫在元秋的整个梦境中。
清淡的栀子花香倒是冲淡了不少记忆里的血腥味。
绵长,清新。
元秋突然被阳光打了眼,微微地睁开双眸。心中无比惶恐,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
何烛察觉到元秋的苏醒,微微偏头望着她。阳光照得她整张脸发着光。何烛微微侧过身子,替元秋挡住了刚才未曾遮全的阳光。
“到哪了?”元秋的嗓音中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又带着些许的急躁,仿佛是在埋怨自己的不小心。又仿佛是在怪何烛并没有把自己叫醒。
元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