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新纪元981年3月1日清晨4点57分。
……
“我和……雾隐会的关系?!”
雷泽.伊尔嘶哑而近乎嘲笑的声音打破了审讯室里凝结成冰的沉默。
他好脾气地耸耸肩(在心里),双唇微微分开,撕扯开似乎黏连到一块的发炎熟烂的声带。
他重复了一遍对面这个暗色金发男人的问题——
——受肌肉松弛剂的影响。
(这群公然藐视联盟法律的执法界领头羊、刽子手,短时间内连续三次给他注射了过量的松弛药剂!)
他像个婴儿般无助地淌口水,虚弱而可笑地瘫软在链接‘测谎仪传感器’的超能感应椅上。
像个婴儿,像个婴儿。
一只眼睛翻出眼白,面部松垮的耷拉下来。
皮肤灰白一片,如同丢弃在沙滩椅上融化了的冰淇淋,毫无意义。
雷泽长过耳垂的沙金色头发下,是双锐利而沉思的深邃蓝眼,会在不经意间闪烁着耀眼的蓝宝石光芒。
(价值50万星币的眼睛——来自权威人士塞薇.科伦贝尔船长鉴定。)
此时这双‘狙击兵’式的眼睛斜视着联盟警员分外年轻稚嫩的脸庞。
——两颊存在微微鼓起的婴儿肥——
或许还是一位在校期间就被内招进来的优秀新人……毫无实战审讯经验的实习生。
他意识到某种可能。
心神徒然放松下来。
雷泽大意得吸了吸鼻子。
高而微翘的喉结快速滑动,‘咕嘟’咽下一大块浓腻软滑的血块。
他感到恶心,这股油腻滑溜的感觉就像吞掉满嘴半凝固的鼻涕,又像是孤儿院里常有的过期‘鸡蛋清’口感的营养液。
他的视线滑过‘菜鸟审讯员’胸前的银白色晶状体工作牌——
牌子上用黑色字体标有姓名:安柏.安德烈。
部门:白映星-天海市-六区缉查部分部。
职务:刑侦组第二大队实习警员——
他控制着呼吸频率,在缓慢发疼的心跳中感受到啼笑皆非的滑稽感。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没有笑出声。
反射出彩虹光线的黑色金属桌面上放置了一台‘ASN级’上帝牌系列测谎仪,机子左下角的号码为20220110。
(我有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保密级别为SSSS的?有吗?有吧……)
测谎仪的黑色屏幕以1秒60赫兹的频率实时显示大脑浅皮层的数据,这里是存储记忆的地方。
他看着显示屏上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毫无变化的数据,还是很想笑:
这人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的,他是个幸运的傻子。
雷泽想道:狗屎的命运将我从一堆发霉腐烂的垃圾里翻找出来,好给这位前途光明的缉查部新人充当磨刀石?!
真恶心……塞薇船长,不……这个时候不能想她,她不经念的。
库利亚院长,没错,这时候就该多想想仁慈的、和善的、大度的库利亚院长。
看看我啊,看看你最得意、最自豪、也是最终将生锈螺丝刀刺向你喉咙的孩子。
他成了一个厨子……一个半吊子裁缝……一个捡破烂的……最后啊。
如此懦弱无能的我,居然还能成为一位缉查部实习生晋升道路上的踏脚石……如此废物,如此羞耻……如此……令我恶心。
(为什么他可以审问我?凭什么?)
恶心的感觉渐渐凝固,冻雪似的怒火又逐渐增长,他在这难以形容的厌弃中被冻僵了。
透过浅金色睫毛帘子,他瞪视着‘实习警员’这几个字,又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我和……雾隐会的……关系?!”
看着安柏脸上困惑多于气愤的眼神。
雷泽心头一梗,脸颊如火烧。
这一刻他多想逃离这间弥漫着克莱因-粉味道的审讯室。
(看白痴的眼神,他用看痴呆低能儿的眼神看我。)
越发沉默的房间里,雷泽简直无法隐藏自己的羞愧与尴尬,冲着膝盖露出一丝浅的几乎看不出的苦笑。
(跟个孩子置气,你他-妈真有出息!)
“没有关系,”雷泽沉声回答道:“如果非要在我们之间硬扯上关系的话?那便是……仇视?厌恶?憎恨?死敌?”
“毕竟……我可是在亿万网民的注视下唾骂羞辱了他们的信仰啊——那位雾之魔女。”
“安柏警员?”他问道:“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看起来真小,有二十岁吗?不会刚毕业就进来这里吧?不太习惯……他们的做法吧?”
“这些跟你没关系!”安柏.安德烈摆弄着桌面上的纯黑款基础通讯器,稍显肉感的面手如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