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卖了?为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告诉我!‘妈妈’!告诉我啊!快点告诉我啊!”
“滚开!”雷莉踉跄后退,向不断逼近的布兰特挥动着来福木仓。
她大声哭喊,声音嘶哑:“滚开!不准过来……别过来,走开啊!布兰特……你给我滚开!”
“妈妈,爸爸变成残废了。”
“这跟你卖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想过报复他这些年对你的非打即骂吗?”
啪嗒声响起——屋内顿时一片亮堂。
在闪耀刺目的灯光下,布兰特年轻稚嫩的脸上毫无羞愧之色。
他望着雷莉手中的来福木仓,一丝嘲讽的微笑忽闪而过:“别走火啊,妈妈……你有好多年没有摸过木仓了吧。”
“好吧,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卖’了你?妈妈,你能告诉我,你有受到什么具体伤害吗?”
他说,“比如断腿断手、骨折脑震荡、失血过多挫伤之类的……淤青也算。唉……想想,法拉利!法拉利啊!”
“那么告诉我,我亲爱的‘妈妈’!”布兰特仍然笑着说道:“凭你,要几辈子才能给我挣来一辆法拉利?!”
“妈妈,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搞不明白!一桶汽油,一桶黑泥?完事后去洗胃就好了!醒醒你个白痴!这叫废物利用!这叫垃圾再就业!”
“闭嘴……布兰特,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雷莉煞白着一张脸,双目赤红,满腔懊恼溢出体外。
她无法接受布兰特算计压榨尽亲人骨血的冷漠回答,她无法接受自己从小爱护的孩子这样看待她:
“你这个冷血怪物!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他是你爸,我是你妈!你把我们当什么?打折促销买一送一吗?!你这个怪物,害人精,你惹出天大的祸丢给我们,从没有带给我一分一毫的利处。”
“你去死,你给我去死,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死!!!”
“你怪我?”
布兰特反问道,笔直的站在雷莉一米远的地方,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漠然冷淡。
他两眼直勾勾盯着雷莉看了很久,眼里没有失望、没有痛苦、没有无措。
他像是早已习惯‘妈妈’的歇斯底里与诅咒谩骂。
没有再解释一句,他扭头就走。
“站住!”雷莉嘶吼一声,手指扣上扳机。“布兰特,你给我说清楚,怪谁?你给我说清楚!”
“布兰特,谁允许你走的。不准动!我开木仓了,我真的会开木仓!”
“布兰特,给我站住。”
“布兰特……”
剩下的话语突然被噎回腹中。
一只冰凉凉的手慢吞吞滑过雷莉肥厚的脖颈,持续散发出一股刺鼻水腥气与熟烂的腐臭味。
她鼓着眼睛,模模糊糊瞥见一缕缕沾满黑色油腻物质与粪便泥浆的金色发丝。
就像……就像一星期前跌倒在她家草坪上的金发女人,就像之前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雷莉低喊一声,觉得五脏六腑统统涌上喉咙,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尿在了浴袍上。
被阴气侵蚀的后背针扎似的刺痛,而这份痛楚正不断加深、加重。
她为脑中频繁闪现的想法恐惧到疯狂地发抖——而来福木仓‘不负所望’的擦木仓走火了。
嘭——嘭!
刺耳尖锐的子-弹裹挟着浓厚硝烟,旋转着刺破空气。
它以恐怖、悚然的速度飞快移动着,眨眼间,便迸射出暗色血浆。
雷莉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手指完全不听使唤。
她浑身哆嗦,失声尖叫,任由一粒粒子-弹呼啸着穿过布兰特身体。
嘭!——嘭!——嘭!
(不)
(不是这样的)
布兰特……她幼小可怜的儿子满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瞪大的灰色眼睛里满是茫然不解。
这份疑惑落在雷莉眼中就像斧头霍然劈开心脏。
她当即哑声,发不出丁点声音,就像默片里的搞笑艺人,一个个滑稽古怪的表情无声地出现在这张病态苍白的脸上。
她往后退,又向前走,再退,再走……如此反复拉扯几次后。
她跪了下来,像烫手般远远扔开来福木仓,拼命爬向布兰特。
她脸上、手上、身上全是从布兰特体内流出的温热鲜血。
血那么多……那么多,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她赋予布兰特生命,又亲手夺去他的生机……
(啊……我杀了)
(布兰特……我的孩子)
雷莉感到浑身的温度似乎随着布兰特的血一起流出去,她空落落的目光不知该看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