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同泱醒来,有些恍惚。原来,竟是梦一场么。
收拾一番,动身去了郡守府。
见到来人,坐在郡守下首的宋景首先注意到,语音愉悦道:“你可终于来了。”
顾同泱挑了挑眉,扔给他几页纸。
宋景打开扫了一扫,赞叹:“可以嘛,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有人要杀鸡儆猴,那本王就看看这操刀人是谁。”顾同泱淡然,又站在堂中朝上方的郡守道,“那就麻烦郡守,多帮帮本王了。”
顾同泱眼神幽幽,凝视着他。
明明是客气的,坐在上方的王章却感觉有些背刺寒凉。
医馆的人不多,一个素色长衫的男子在抓药,三个童子在旁边的小桌上看着医术识草药。
李谣是牵着一个比那些童子还矮一些的小孩进门,唤了一声。
“程期,我又给你带了一个孩子。”李谣是得意地说。
唤作程期的长袍男子回过头,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无奈,接着抓完那药。
三个童子见到李谣是,喜出望外,都围了上来。
其中的女孩攥着她的衣袖,兴奋道:“阿姐,你又给我们带玩伴了吗?”
跟着李谣是的小孩布衣褴褛,看见三个活泼的人围上来,有些局促不安。
李谣是蹲下来,带着笑意跟小孩子们说道:“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弟弟了,带他换身衣服,去玩吧。”
女孩高兴地应下,和两个哥哥带着他去了后院。
程期恰好忙完,走过来。
“这小孩儿又是什么情况。”他开口。
李谣是叹了一声:“我下山的时候看他快要饿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个乞儿。”
程期无意间知道了她的事儿,愿意帮她,她也就没想瞒着他。
“有你小妹在,我再带来十个八个也会变得活泼开朗,像个普通小孩一样。”李谣是毫不担心。
“那是,程纾最近带着阿大阿二,一本医术一筐药草也能玩半天。”程期想起那几个小儿凑在一起玩,点点头,“这个孩子,叫什么?”
“乞舒,他原本没有名字。”
李谣是想起见到他的样子,就蹲在树下,衣服破破烂烂的,盖不住瘦弱的手,那么小的人远远望见就像一副骨头。小孩盯着地上那些被鸟啄烂了的野果,果核上还残了几多果肉。拾起来就要放进嘴里,李谣是赶紧上去制止。
她听见了,她听见了。他想活下去。
“好孩子,莫吃这些,跟姐姐走吧。”李谣是蹲下,想要拉起他。
小孩抓着果核不放,茫然地看着她。
“阿姊带你去吃别的好吗?阿姊不是坏人。”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善良,小孩有了动作。
他站起来,堪堪和蹲下的她差不多高,面黄肌瘦的,看着李谣是很是心疼。
带着他就近找了一家馄饨摊。
小孩狼吞虎咽吃了三大碗,连汤也不剩。
随后,李谣是牵着他去找程期。
“阿姊带你去学东西好吗,带你认识其他的阿兄阿姐。”
李谣是说完,没听见小孩的反应,蹲下来看他。
小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干净:“你为什么帮我?”
李谣是目光深邃,开口:“你想活下去,阿姊就会帮你。”说罢,站起来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小孩边走边抬头看向她,那善良的面容让他有些犹豫地问:“你是神仙吗?”
听到这话,她不禁失笑,循着正好的阳光领着他越走越远。
“不是。”
李谣是在医馆呆了好几天,几个孩子都围着她同她一起认草药。乞舒的话多了不少,也能和几个孩子玩到一起。
三月末的一个午后,孩子们吃完饭都去休憩了。桌边就坐了她和程期。
医馆的后院栽了好多草药,药草香很浓郁却又不熏人。
“这样的日子真好,一直能这样过下去也不失美满。”李谣是望着庭院的葱郁,有些感慨。
“是啊,小妹有玩伴,我也有徒弟。” 程期也赞同道,“我从前想,你为什么不自己收留这些孩子,后来明白了,你自己也孤苦伶仃的,还是跟着我好。”
李谣是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我活得自在。”
随后又道:“跟着我,他们学不了什么的。”
午后的日头正好,照在地上都让人看着有些晕晕乎乎。
程期明白,没有再语。
李谣是司愿时总是不分时间,一个女子带着几个稚子总会顾不到,他经营医馆带着程纾,总是能多照顾一些。学会一身医术,有了本领,就不必流浪。她能给予的就是一个机会,让他们以后像一个普通百姓吃饱穿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被人唾弃。
这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