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生日快乐
程初一直觉得，很多事情她一个人就能做到。上了大学更是如此，由于小组作业分组灵活，离开了老朋友，很难在陌生的环境迅速适应下来找到新朋友，也没这个打算，她经常一个人一组，做着三四个人的工作量。
结果也确实做得不错。
三年前她在友情方面同样持有这个想法。直到遇到周亦语她们，让她如偷吃禁果般，体会到了友情中独有的关心和分享，打破“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的偏见，她才抛弃了这个看似偏激的观点。
尽管和马哲恒在同一学校，可毕竟男女有别，频繁呆在一起容易引起误会，加之精神洁癖，她也不愿与除了宋时以外的其他年轻男性独处，相处起来不自在。
漫步在校园里，看到别人都有同行的伙伴，她心中竟有些失落。
因为拥有过，才会有落差。
所以格外怀念。
她碰到过许多戴眼镜，长相白净的男生，甚至有的她都快辨认不清。哪怕只是相似的背影，就能唤起寥寥无几的关于他的记忆。
很多人像你。
但没有人能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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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结尾，蝉鸣声渐渐停息，葱绿的树叶粹炼出泛黄的边缘，寡言地暗示着只言片语，像是一辆通往世界尽头的列车穿进神秘隧道，车头重新出现的那刻，所有旅客都进入了现实空间以外的维度。
那里没有定数，一切事在人为。
如果实在想念，就买最早的车票，启程去见他。在陌生的城市落地，不管是一意孤行，还是临时反悔，路过的良辰美景都会告诉你答案，这已不虚此行。
谁说暗恋是胆小鬼的游戏。
我们爱的如此奋不顾身，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出发前一天早上，程初给周亦语和杨星也打了通语音电话。
屏幕跳出三人的微.信头像，随即被接通。
程初：“我买了车票，明早去闻逸。”
杨星也：“一千多公里，你疯啦。”
周亦语：“去找宋时？”
她简短地嗯了一声，说：“他要过生日了。”
对方沉默了半晌。
周亦语长吁短叹：“月月，宋时这个人吧，别看他好像挺和善，平易近人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淡漠得很，不对，应该说是随性，活得像一套被编好的程序，无关紧要的事他一眼都不会多看，对待自己人呢，又特别热情温柔。马哲恒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铁哥们，我跟星也可是初中处了好久才有现在这样。朋友对他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看他升学宴那天，到场的同学两大桌都坐不下。我们和他一桌，全靠交情。”
“坦白讲，他家境也很好。他爸，开公司的，他妈从他爸创业那会儿就陪着，伉俪情深，家庭幸福得很。所以啊，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爱。”
“你别犯傻。”
听了半天，感觉输出的都是打击的话，杨星也挽救道：“不过也说不准。我两还从没看到过他对哪个女孩特别上心。好多人都只是远远地欣赏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故事自然没法展开。我个人感觉他在感情方面挺迟钝。”
再傻也听出来机会渺茫了，程初说：“谢谢你们，我只是想给自己画上句号。别的，我不奢求。”
“我会买三份礼物，连带你们的那份，拜托你们一定不要告诉他。”
这份喜欢太伟大。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估计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人都挺替她担忧，无可奈何地应下了。
时间赶得紧，最早的一班列车在半夜出发。避免打扰舍友睡觉，程初下午就早早出了学校，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潦草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她没带多少东西，手机和礼物就是最贵的家当。还没学会化妆，想着就算化了到地方也花了吧，干脆素颜，穿着也很简朴，就这么出发了。
十二个小时的车程，等待和困倦双重煎熬。
咖啡产生作用，眼皮困得快掀不开，头脑混沌一片成浆糊，睡意却迟迟不肯侵袭。
程初一手撑着沉重的脑袋，无神地望着窗外，间或喝点水吃点零食保持清醒。
前半段路程奔波在更深人静的黑夜，茫茫夜色如同无边无际的乌青绸带，顺滑地将列车传向心之所向目的地，它包裹着车身，蒙住所有可能惊扰人间的声音。
只听得见车轨摩擦的钝响。
坐上这趟列车的人，心中一定都有不可动摇的念想。她想。
不然，孤独太难承受了。
大约五个小时后，窗外的清白天光照进列车，叫醒了一拨人，远山接力传递着初升的旭日，犹如森林中若隐若现的萤火虫，晃眼的光芒吸引人去捕捉追逐，转眼间又消失不见，调皮地躲进房屋和群山后，虚无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