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亦语她们分开后,说没有隔阂那是假的,说不想念也是假的。
周亦语说的不错,她和杨星也确实经常来找她。哪怕下课十分钟的间隙,她们也能穿梭两栋楼间送来一包小零食。
没人知道她们是怎么会合的,又是怎么飞奔过来的。
期间程初也去找过她们,但到了跟前总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她的生活太普通了,普通到翻遍日历都找不出一件可以分享的事。杨星也和周亦语也不恼,耐心地等她说完最近近况,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的问题。
下一秒就亢奋起来。
周亦语抱着程初说个不停,一会儿吐槽班上的无聊规矩,一会儿疯狂输出粘人的话。
杨星也从刚开始的惊讶,似乎八百年没见过她这么腻歪,到后来无语,在一旁弱弱地看着,“行了,人家程初都要被你榨成汁了。”
周亦语回她个白眼,“啧,你不想程初吗?”
杨星也最不擅长说这种话,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想啊……但也不至于像你那么夸张吧。”
“你懂什么,我这叫直抒胸臆,你好好学学吧。”
程初最爱看她们斗嘴。少女们不擅长表达,说出去的是反驳,做的却是陪伴的事。就像你心血来潮说要早起看日出,我越是觉得困,越是奋不顾身地陪你去。
她们吵着笑着,一起走过了十几年。程初的加入,如同一瓶调和剂,不咸不淡,是恰到好处的点缀。
三个人的友谊,一点也不拥挤。
———
晚自习的校园内鸦雀无声,户外的源源不断的冷气附着窗户,形成温差,覆上一层朦胧的薄雾。黑夜比以前来的都早,无声无息地吞噬整座教学楼。
程初正低头专心做作业,充耳不闻窗外事。
忽而,教室的另一头传来惊呼,“下雪啦!”
霎时,全班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纷纷站起来争先恐后地探头往窗外看,全然不顾讲台上坐班的李娟。
“都坐下,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一会再看”,她用黑板擦敲了敲讲台,扯着嗓子喊。
话音刚落,下课铃响。
没有命令,无人离席,一双双渴望又炙热的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她。
李娟明白青春期的孩子们本质是好奇,温柔的笑,妥协地挥手,“去吧。”
还没出教室,周亦语在程初旁边的窗户上画了个爱心招手叫她出来。教室外寒风刺骨,周亦语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藏蓝色的校服外套留在最外面,包的像个粽子。
“喏,给你的”,杨星也伸手,递给她一个精美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一条红色格子围巾。
程初觉得接受过的东西太多,几番推脱,还是拗不过她们。
“快带上,别冻着了”,周亦语嘴上说着,胡乱地用围巾在程初脖子上绕了好几圈。
程初鼻子冻的通红,呼出的热气与水雾交加,在围巾的拦截下涌入脖颈,带来一阵暖意。
“好了,走吧”,杨星也挽上她的胳膊就要往别处走。
“去哪?”
“去别的地方看雪啊,这里人太多了”,周亦语搭茬解释。
走到一片视野开阔的地方,满眼都是白雪纷飞。
有两人也在此处。
远远地看着周亦语带人过来,马哲恒迫不及待地催促,“快点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催什么催啊,还不是你们找的好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旁边就是宋时。
宋时闻声,侧身浅笑。
他的容貌实在出众,俊朗清秀,凛冽的寒冬中也能让人感知出温暖的力量,而且他白得耀眼,尤其在漆黑的夜里他的存在更加显而易见,几乎能同白雪媲美,无法忽视。
“抱歉各位,等很久了吧?”程初不敢正眼看他,有些自责。
“不久。我们也刚到”,宋时掀了掀眼皮,及时回答道。
五个人就这样站成一排赏雪。
雪花在空中飞舞,散落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草木无言,凋落在岁暮天寒的冬季,似乎连时间都被冻结,夜晚喑哑平静。
十二月的安川一中,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如果说遇见是暴烈的大雪,那此刻的寒酥,即是离别的序章。
“你们想考哪个学校?”程初有些不合时宜地问。
“我还没想好呢,这不还早着呢嘛。”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咯。”
“考上啥是啥。”
许久,宋时开口,语气坚定,“去闻逸。”
他隽秀的眉梢挂着点点雪花,像是屋檐上垂挂摇摇欲坠的雨滴,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增添了喜出望外的美感。
虽比不上清华北大,闻逸在国内高校排名也至少是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