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立了许多坟墓,矮矮的不统一,部分由红砖水泥堆砌,墓碑上的字迹随着灯光晃射不时映亮出来。
李纯拿着周始知的手机走在最前方带路,因此光线只有前面一截,这让走在最后的周始知极度没有安全感。
竹叶沙沙,不时枯枝折枝,一切动静都在挑动她的神经。周始知以前就算住在村子里,爷爷都很少带她到山上去。
何况周始知怕黑,但事态紧急只好强装淡定。
左手突然被人牵紧,不知何时方还离李纯很近的裴渝落后到她身边。周始知仰头看了他一眼,却见裴渝面色如常,单手插兜淡漠地往前走。
裴渝的手心温热干燥,周始知有些不自在,却没将手抽走。
夜里林间暗,等到清溪河河岸两侧的亮灯照进来,裴渝便先一步放开了,平静得似乎并不在意方才无人知晓的小插曲。
“救命啊!咳、咕,救命啊……”离河岸还有十几米远便听见河中人呼救的声音。
李纯大声道:“是李玉龙的声音!”
周始知心头一颤,与裴渝对视一眼便匆匆赶往河边。河水流速不大,李玉龙落水的位置离河岸石阶不远,裴渝将手机递给周始知准备下河救人。
周始知急道:“注意安全。”
裴渝未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不明。
李纯动作慢一些,落后他们几步才下到石梯,她探了探头:“小周老师,李玉龙……是寻死吗?”
周始知望着河中移动的两人,裴渝已经绕到即将下沉的李玉龙身后。
周始知内心焦躁不安,她不知如何回答李纯,只能干干否认:“不会的。”小平台位置不大,石面也滑,周始知让李纯上去待着,自己一个人在这等。
河岸上的灯照不进石梯,周始知开了手电筒晃着光线示意水中搜寻方位的裴渝,大喊:“阿渝,这边!”
小平台。
裴渝检查完李玉龙的状况,周始知忙问:“怎么样?”
裴渝边施救边回答她,“没事,就呛了点水。”
不一会,正趴在裴渝腿上的李玉龙哇啦吐出水,艰涩出声:“咳、咳咳、咳咳咳……”
裴渝将李玉龙扶起后退开距离,周始知见他没事后落下心来,眼眶不觉发红:“玉龙,你为什么要做傻事?老师不是跟你们说过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李玉龙身上还淌着水,此刻鼻腔酸涩仍留有进水的不适,险些淹死的后怕席卷全身。加上年纪不大,被师长数落后眼眶跟着发红,他低头解释:“小周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好想在这坐会,刚已经准备回家了,没想到脚底打滑才落了水。我平时水性挺好的,只是抽筋了才没能上岸。”
周始知想到他的家庭情况内心不由一叹,又见小男孩自上岸后不停发抖便将外套脱下来将孩子裹紧。见李玉龙情绪稍微好些了,才看向安静立于一旁的男人。
裴渝全身湿透衣服紧贴,白色的短袖透出里头肉色宽紧坚实的倒三角身材。腰上的衣服被扯起拧干,精窄分明的腰腹此刻重见天光。
裴渝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名号周始知以前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多年再见冲击力依旧那么强。很欲,很色,要露不露的遮掩感与成熟男人的沉稳疏离感相辉映。
裴渝将前额滴水的发丝抹向脑后,完整露出骨相极佳的脸,线条分明的下颌滴着水,他垂眸望向周始知。漂亮的眼睛像藏了钩子,极为蛊人。
周始知被他直白的目光烫了下,耳朵瞬间充血偏头躲过,尔后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便又故作自然地摸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周始知举着手却不敢直视他,就这么顶着上方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维持着动作。裴渝就这么盯了她好一会,直到周始知手臂开始发酸也不见半点动作。
就在周始知不快地想撤回纸巾,便见对面站了半天的人终于不紧不慢接过来,冰冷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心。
周始知敏感地缩了缩,羞恼地瞪他一眼,尔后听见夜风捎来男人低沉的轻笑。
低低的、闷闷的,透过胸腔传出来,周始知耳朵不觉发麻,心绪有些紊乱。
三人刚上河岸,便见竹林深处好几缕光线晃动,尔后混乱错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玉龙!玉龙哟!”年近八旬的李玉凤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走得略显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