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洄心思百转,纪安则专注着寻找出路。虫怪的管壁很厚实,恢复的速度也相当快,刚被刀刃划开一道裂缝,就立即愈合,没有彻底破开的可能。
得先找到感染灶才行。
纪安想着,闭上双眼,全部的心力都集中起来,去探寻那股她再熟悉不过的致畸原的气味。
祁洄却是盯着她的手臂,灼伤的地方已经溃烂,淌出了脓水。终于,他说:“……你受伤了,很严重。”
“嗯。”纪安习惯性应答,实际并无细听。一丝淡淡的柑橘味从食管深处传来,登时被她捕获。
感染灶在下面。
“我们要下去一段距离。”纪安出声提醒,抱紧了祁洄,拔出插在管壁上的刀,两人再次滑下。
下落过程中,祁洄仍定定地望着她的伤口,重复起被她忽视的话:“你受伤了。”
“不碍事,出去要紧。”
“你有金鳞,为什么不吃?”
问话却未得到回应。纪安全神贯注,循着微弱的气味,搜索感染灶的位置。
越往深处去,气味就渐浓,证明判断没错。
慢慢地,深处出现了一抹淡银色的光。纪安凝眸,看到了管壁浮现出的银线印记。是感染灶。正要动手,她视线一转,发现在印记旁边的褶皱处,卡着一点带银光的碎肉。
纪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每天都与这些肉块打交道,一眼就看出那是从感染灶切下的肉末。显而易见,这头畸变物是吃了这点碎肉才变异的。问题是,感染灶都是被严格管控的危险品,怎么会有碎肉被虫子食用?
“这只虫怪怎么出现的,你知道吗?”纪安问祁洄,手里长剑一挑,收走可疑的肉末,“或者有些什么异常?”
祁洄回过神,想起了周列:“那个人又来了。”
“周列?”纪安板起脸,“我知道了。”
将证物收好,纪安抽刀刺入管壁,沿着边缘,剜下了感染灶。一剔除,虫怪的力量顿时瓦解。包裹在食管中的两人突然下坠,又触地弹起,最后再重重摔回地面。
管壁的硬化迅速褪去。纪安一手护着祁洄,一手用刀剌开虫怪的躯体。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外界的声音也重新归位,再次传回耳中。
“纪安!纪安!”
“他们出来了!”
“纪安,你吓死我了!”
纪安带着祁洄刚挤出虫怪的身体,周列就哭嚷着抱了过来:“呜呜,纪安,你还活着,你还——”
周列没哭完,就被赵莉一把扯开:“滚一边去,没看到她受伤了吗,碰什么碰?”
骂完,赵莉赶忙拉起纪安,看到她背后大面积的溃烂后,高声嚷起:“伤这么重!医护队,医护队!”
周列一听,紧跟着看去。纪安穿着的衬衣此刻已被腐蚀了大半,将刺眼的伤口展露无疑。
“我,我不知道会伤到你……”周列手足无措,为自己的计策意外害了纪安而懊悔,他慌忙走近,就见纪安弯腰去扶起祁洄。
瞟到熟悉的作战服,周列怒火瞬间涌起,这个人竟然抢了纪安的作战服穿,怪不得她的伤会这么严重!都是这家伙的错!新仇加旧恨,周列忍不得,当即冲上去就要打祁洄。
纪安眼疾手快,把祁洄拉到身后,并抽刀指向周列,冷声说:“做什么?”
“都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我要替你出气!”周列红着眼眶,又生气又委屈,“我为你好,你还护着他!”
周边吵闹的杂声不断,话题中心的祁洄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纪安身后,默然凝望着她背部的伤口。
“你个神经!”赵莉烦躁地推开周列,带着医护人员上前,“现在是吵架的时候?治伤要紧!”
“我没事,”纪安按住赵莉,拿出在虫怪体内的碎肉,冷眼看向周列,“这头畸变物是你造成的?”
此话落地,一片哗然。擅自偷取感染灶或致畸原等管控品,最低也会被革职判刑,去牢房蹲个三年五载的。这些危险品并非金银珠宝,正常人可干不来这等赔本买卖。
周列脸色一白,却仍嘴硬不肯承认:“怎么认定是我?你听谁说——他吗?”说完瞪向祁洄,故意栽赃:“这里只有他在场,说不定是他造成的!“
“有缉查组调查,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纪安收刀,将碎肉与感染灶一并装进收容盒交予同事,再转向周列,目光坚定,“我能确定,绝不是他。”
“行了行了,这事归别人管,你别操心了。”赵莉记挂着纪安的伤,推着她就走,“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还不赶快包扎!”
“好,这就去。”纪安应话,拉过祁洄的手,带着他往医务室去。
“为什么信他不信我!”周列眼眶通红,不甘地追问,“明明我认识你更久!”
看着远去的人依旧远去,没有为他停留,甚至还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周列攥拳,忍无可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