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列低头,捡起散落满地的报告单,收好后,前往自己的工作地点——畸变物感染灶看管中心。
每头畸变物都存在一个感染灶,即那条神秘的银线标志物。这些畸变物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受到重创也能以各自不同的速度恢复。只有剔除感染灶,才能彻底瓦解它们。
而切下来的感染灶还存在一个麻烦的问题——它能自行传染。如果有动物接触到,也会异变成怪物。
因此,还未处理的感染灶都会被严格保存在收容盒中,盒里充满滞缓剂,可以降低它们的活跃度。看管员的工作就是管理这些收容盒,并运输给研究队做实验。
周列正是一名看管员。他借助例行检查的便利,进入冷冻室,找到监控死角,用小刀挖出一点感染灶的碎肉末,揣在衣兜里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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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洄再次被纪安领回值班室。
“他为什么要踢你的药瓶?你们起冲突了?”纪安一边拿着桌上的报告看,一边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祁洄从头到尾回想一遍,也不知道周列行为的用意何在:“不知道。”
“算了,”纪安叠好报告,“我还有工作要去处理,那个地方不能带你去。你还是留在这,可以把门锁上。要是周列又来,就别让他进。”
说着,就教他怎么锁门,看他掌握了,纪安才离开。
***
纪安所在的清缴三队,队员全都穿好作战服,统一前往感染灶处理实验室。
“你终于回来了,”赵莉与纪安并肩走,“出什么事了?你很少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处理些私事。”纪安回。
赵莉摸摸鼻子,知道这是她不想细说的托词,却还是热络地搭上纪安的肩膀:“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跟我说。”
“好,谢谢。”
“你总是这么客气。”
说话间,就到了目的地。整队都进了实验室,队员分散开,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岗。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一人,将整间实验室团团围护起来。
过一会,看管队运来了本次清缴获取的畸变物感染灶,摆放到实验台上,由身穿白大褂的研究队成员处理。
研究队的任务,就是将感染灶绞碎分解,提炼出里面的致畸原。这项工作并不容易,稍不注意就会造成信息素的泄露。为免意外发生,每次处理时,都需要清缴队在旁。
纪安站在窗边,侧头就看到森礼走来。她也参与此次的提炼工作。
“森博士,又见面了。”纪安主动问好。
森礼却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手里血淋淋的残肉,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些感染灶。
还是和以前一样。
纪安望着她的侧脸,思绪飘到了八年前。
……
隔着蓝汪汪的池水,十五岁的森礼站在池边,荡漾的水波将她的身影晃得模糊而缥缈。
“你可以出来吗?”森礼在池边蹲下,对着池面说话,“我没有告诉别人关于你的存在,以后也不会说,永远都不会说,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可以出来一下吗?”
“你好特别,我想摸摸看。”
“你不是怪物,你很好,很好。”
时隔多年的话语至今想起,仍旧有一股暖流,向全身涌走,带起心头的震颤。
纪安看着森礼埋头工作的神情,大概只有她,在亲眼见过自己的异变后,还愿意保守秘密,甚至提出做永远的亲人这样天真的话。
想着,纪安不由看向对面的赵莉。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守备范围,手搭在腰侧的长刀上,保持着随时出鞘的姿势,认真得与她在观察室摸鱼的样子判若两人。赵莉的家人死于当年红阳村的异变,她很痛恨畸变物。
当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这段友情就该结束了吧。纪安神色黯然,移开了视线。
***
周列快步走着,两手插在衣兜里。一手虚虚握着一条从花盆里薅来的幼虫,一手则捏着那点畸变物碎肉。
祁洄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动画片,他已经能叫出每个人物的名字,并关心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周列来到办公室门口,扭了两下,锁了。
祁洄听到声音,望了过去。
“纪安,是我。”周列在门外说,其实他知道此刻纪安是在实验室的,“我有报告要给你,很重要。”
祁洄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开口:“她不在。”
周列顿时冷笑一声,心里想着:你在就够了。确定祁洄在里面,周列从口袋里掏出幼虫和碎肉,悄悄从底下的门缝里塞进去,就迅速离开了。
幼虫在碎肉上蠕动着,啃咬入腹。
祁洄听着外面又没了动静,刚站起身,就砰地一声,被骤然膨胀的虫怪挤到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