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的家在槐花巷，名字起的好听，却是整个城市最狭窄破旧的街道，老旧的筒子楼挤在一起，水泥路坑坑洼洼，露出生锈的钢筋。
它在城市的一环内，离几所重点学校都很近，价格是附近豪宅和高档小区的零头，所以很是抢手，也不算便宜。
就像漂亮瓷砖上面生出的霉斑，容纳着困窘和不体面。
秦淮慢步走在这条街巷上，浑身的名牌跟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也没有多少人奇怪。
这里充斥着大量的廉价黑网吧，不少人专门跑过来上网打游戏，就图一个便宜省事，没有身份证的少年人在这里十分常见。
夜色昏黑，无星无月，冷风呼啸，不时有塑料瓶撞到物品的声响和野犬的鸣吠，街上人影稀疏，路边摊都没什么顾客，老板缩着脖子低头玩着手机。
最里面儿那栋的一楼，养着一些绿萝盆栽的，就是柳清欢的家。
年节刚过，学生都没有返校，街上人影稀疏，徘徊在柳清欢家门口的几个人就格外显眼。
十六七岁的年龄，瘦削的体型，皮肤黑黄，手里夹着几点猩红火星，风一吹，刺鼻廉价的烟草味飘散开来。
秦淮也不急着上前去问，看了看周边的小店，想起柳清欢说她最喜欢家门口的炸土豆片，淋了辣椒酱最适合在冬天吃。
他去点了一碗，老板忙着做外卖，说可不可以等一会儿，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先做他的这份。
秦淮耸了耸肩，很有礼貌地表示可以等，“不急的，您先忙。”
温和有礼的模样，让见惯了脾气暴躁青春期问题少年的老板感觉十分稀罕。
老板多看了秦淮几眼，干净清爽，斯斯文文的模样，又看了看远处那几个人，朝他招了招手，轻声提醒，“你啊，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走远点儿，别被他们瞧见。那几个刚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打起架来不要命。”
老板把纸笔往秦淮面前一推，“把电话写上，我做好了给你送去。”
秦淮笑了笑，人却没动，“我可走不了，我住这儿。”
老板有些稀罕，正想问秦淮这个富贵模样怎么会来住这里，瞧见那几个乖戾混混看了过来，连忙朝秦淮努努嘴示意他快走，低头去打包外卖。
秦淮仿佛没瞧见老板的小动作，也没感受到身后几道探究的目光。
他转身朝着柳清欢家走去，那几个人的谈话愈发清晰。
“怎么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回来，你会开锁吗？”
“啧，这个人穿的鞋可是限量版，我认识一富哥儿说五位数起步。”
“瘦瘦弱弱的，长得小白脸样，估计一拳下去跪地求饶。”
冰冷的空气里铺满恶意的笑声和窥伺。
秦淮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越过那几个人，走到破旧的单元楼面前。
一楼只有一户，秦淮站在柳清欢家门口，把门上的小广告撕了，掏出钥匙，即将开门入内。
一旁看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叫停了秦淮的动作，“哎！等等。”
几个人里牙齿最黄的那个开了口，一把烟嗓，像蛇一样，说话带着嘶声，“你住这儿？”
秦淮闻言停止了动作，把钥匙收了，放回口袋，坦然回答，“我家。”
语调轻淡，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丝毫没有这几个人想象中的战战兢兢，畏惧懦弱，反而隐隐有种挑衅。
我回我家，你问什么问？不是我家是你家？
横行霸道惯了的几个人哪听过这种气人的语调，冲上去围住秦淮，想教他怎么温顺的做一个小弟。
“哥们儿，你有点不懂事啊。”
“交个朋友呗，哥们儿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应个急不介意吧？没现金的话，你脚上那双鞋脱了吧。”
秦淮比他们所有人都高，不过他们也不在意，高个子的软脚虾他们见多了，扬起头一副拽傲的样子，说话间又抬高了自己的辈分。
“懂事点儿现在就把钱交出来，不然等下，你跪下求饶也没用了。”
秦淮没怎么搭理，只是看着他们走近，神色倨傲又冷淡，听着他们的吠叫，当做耳旁风。
直到烟嗓不经意说了一句，“你也住这儿的话，那个女孩是你妹妹？你把她叫出来，我考虑放过你。”
“跟女孩子过不去，你也太没品了。”秦淮朝烟嗓走了一步，赤裸裸的挑衅，把仇恨值直接拉到最大。
他微微抬起下巴，垂着眼皮，像是看地上的污泥一样扫过几个人。
满是不屑和鄙夷。
很轻的嗤声雪夜里清晰可闻。
“垃圾，也就会挑小孩儿欺负。”
烟嗓张口想骂回去，整个人被一道力道掀翻，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都是剧烈的疼，他下意识想抬手撑着地起来，发现胳膊软绵绵的。
白雪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