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容淡淡,一双凌厉丹凤眼,唇薄而鼻挺,薄情而寡性。
他缓缓吐出两字:“不能。”
亭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僵硬,尴尬。
远游摇着的扇子也定在了空中。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相识多年,他这谁都不给颜面的臭脾气别指望能改好,下次绝对不会带他来了。
“不过……”谢九霄认真思索了一会,“若你们能帮本官一个忙,本官愿将过去所写的书画全部赠与诸位。”
远游挑了挑眉,不可置信:“你怎么不早说,我帮你啊,快快道来,天底下还没有我远某办不好的事情。不过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你谢九也有办不了的事,奇也怪哉!”
谢九霄一声令下,他的长随章会递来一副卷轴,小心翼翼摆在石桌上,众人皆围上前来目睹。
画轴徐徐展开,让众人皆怔愣在地。此画中非山水景色,亦非水墨书法,而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眉眼柔和俏丽,身姿婀娜,手中正拿一把团扇在园中扑蝶。
远游盯着画中女子看了半晌,又回头瞧几眼谢九霄,神情不明:“这女子是谁!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是你老相好。”
难得他能和女子扯上关系,莫不是他和哪家的小姐看对了眼,今日来就是显摆来的,这画中女子是真美,但是眼神可真不怎么好,怎的没看上他,看上谢九霄了。
谢九霄给了他一记冷眼,远游立刻闭了嘴。
“这是柳家送来的。”
“柳家?哪个柳家?”远游疑惑不解,见他像个锯嘴葫芦不语,细细思索了一番。与他有干系的柳家,莫不是……
“河东柳家!”远游“歘”一声合上折扇,为自己的聪明点个赞,“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柳家现任家主最小的三女儿不是与你自幼就定下了亲事么,怎的,你们好事将近了?”
谢九霄捏了捏紧皱的眉头,冷声刺他:“你不是号称百晓通,这柳家的女儿被人绑了,你都没得到消息么?”
“什么?”远游的眼瞪成了铜铃,嘴里能塞一颗鹌鹑蛋,“谁干的!在哪被绑走的?”
长随章会回他:“禀远公子,柳三娘是与她的母亲虞氏,在看望外祖父的路上被劫走的,据人来回报,就是在吴郡附近,可我们打听了许多寨子,都没有三娘的踪迹。”
远游怀疑道:“按理来说谁敢劫她?”
见谢九霄依旧不说话,只是冷眼瞧他。他与谢九霄认识多年,只一个眼神,他就懂了。
这事没那么简单,那柳家何许人也,世代的名门望族,其子弟在朝中多有建树与威望,柳家新一代的嫡系子女中,只有柳颜芝一个女儿,排行老三,父母对其爱若珍宝,自小是当作公主教养,家中有丫鬟婆子照顾,出门有几十名侍卫护送,谁能把她劫走,不留一点风声。
谢家和柳家自订了娃娃亲后,两家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在朝中势力颇大,谁最想把这两家拆开,不言自明,是当朝的奸相扬忠祖。
谢九霄被贬谪吴郡太守,一方面自是因为他的嘴欠,另一方面,就是扬忠祖在背后煽风点火,以图总揽朝政大权。
谢九霄懒与他说,优雅起身,行动间潇洒自如,见众人依旧盯着那画中人,眉头微不可查蹙了蹙:“列为,可是看够了?”
众人这才回神,低垂下头不敢再瞧一眼。
“敢问太守,这画中仙子是何方人许?”
长随章会和远游对此很感兴趣,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竖起了耳朵,想要看看这人要如何介绍自己未过门就遭绑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被绑,无论如何也该是他这个未婚丈夫的无能不是。
谢九霄极其坦率,且真诚,语气不紧不慢,独有他的特色:“远公子身患有疾,而此女医术过人,远公子的病只有此女可治,还望诸位看在我的面上,多多找寻一二。”
说罢,他打量了远游几眼,尤其下身,接着叹了口气,携了画卷飘飘然走远。留下惊呆的众人,一时间看向远游的眼神都透露着诡异与同情。
远游:“……”
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报复,这绝对是报复,这小心眼的,不就是方才踢了他两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