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厨房里,滚锅里的鲜亮浓稠的汤汁咕噜噜破着泡。
“白小壮,你这鱼的花刀开的不错啊”墨司瞅着盘里摆放的炸鱼夸了句,将灶炉里的火退了出来。
“诶!你别”墨白开口拦住他哥直接将刚退出来的火红柴火往水桶里熄灭的动作。
噗,滋滋,木头浸在了凉水里,水汽在桶里刺啦升腾。炭烟升上了肩头,熏的两人连连偏头。
墨白更是忙支着手里的搅汁的长勺,拂开直袭面门的白烟,“去、去、去,管个灶火都不会”他嫌弃将墨司赶向一边。
墨司手脚略显局促的退到门口,沾着黑灰的脸也是爬上了尴尬之色,嘴硬地辩解了句“人有所长嘛”
“那是,脑袋比不过你,厨艺我总得占一头吧”墨白仰头得意地扯起嘴角,端着热腾喷香的糖醋鱼放到桌上,对着墨司道:“吃吧,我去盛盅米酒来下菜”。
墨司拿起筷子,抛下一块淋着汁的鱼肉,入口那是一个皮焦肉嫩,酸甜爽口。
“兄弟,这个”墨司冲着拿酒回来的墨白比了个棒的手势。
墨白坐下来气“哼”了一声,正色道:“说吧,你先头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主人出去”。
"……这"墨司夹菜的筷子一顿,低头思索着如何给这楞头解释。
墨白继续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主人救是出去找那下毒的人算账去了!”。
“那自然是知道的”墨司抬眼答了一句,不停对面前美味的扫食工作。
墨白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嘴里气咧着,很是来劲儿“那个敢给主人下毒的混账小子,要落我手里,尝过了老子的九九八十一刀,甭管什么解药,早拿出来了”。
“什么小子,那是个姑娘”墨司手托着下巴靠在桌上听着,咽下嘴里的鱼肉,慵散地纠正了一句。
墨白一拍桌子,“姑娘又怎么了 !”
等等,什么姑娘。
墨白恰一回过神来,俯身朝墨司眯眼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姑娘?我记得那日主人身边没有跟人吧”。
“我……”墨司躲开墨白一副你有问题的审视目光,看向一边,嗨了一声。
“就是主人回来那日吧,我闻见他衣服上沾了味儿”。
墨白没太理解,有味儿怎么了,爷们家谁还没点味儿了。
墨司侧过头来,见墨白还拿眼盯着他,干脆把筷子一放,说道:“头油你知道吧,算了,想你这种粗汉子也不懂”。
“反正啊,那种香味儿的头油,都只能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才用的东西”墨司压低声音分析道:“而且你想啊,这一般人能近主人身吗,更不论有机会给他下毒了”。
“所以主人此去,不是算账”墨白凝眉,挠着下巴想了下,道出了他惊死人不偿命的总结之言。
“是幽会”。
“啥!哈哈哈”墨白托在下巴上的脸一掉,摔下了板凳。
“兄弟你这措辞,妙!”
断竹拦路,异声弥响在林间四周。马儿发出痛苦的一声嘶鸣,开始暴动的甩着身体。
“啊——”弈元伶再控不住,摔下了马匹,头撞在了石头上。
耳内嗡鸣大噪,她撑起上半身子,呼吸十分气紧不适,难受地干呕了一声。
抬眼模糊看到疯马高扬起的前蹄,将要朝她身上落下来。
弈元伶咬牙撑起受伤的手肘迅速朝旁边滚避开。
“咚!”,她才将避开,马却突然轰地倒在地上,前一秒还狂跳着甩脖子的马,此刻鼻间却平静的止了呼吸。
弈元伶慢慢地朝后挪动了几步,她视线清晰的注意到马脖子上居然趴着一只还在吸血的毒虫。
它撑的圆滚的肚子愈加鼓涨,即将迎来结束生命的爆体而亡。
又是毒!
看着眼前令人恶心的一幕,弈元伶回想起了那日在林中被她强迫着吞服了一颗鸟粑粑的男人。
想到这,她突然失笑了起来。
弈元伶忍痛摇晃一下站起身,抽出泛着寒光的匕首格挡在胸前,冷目环顾着四周嗤笑道:“阁下原来这么记仇的吗?”
竟连给她定的死法,也是毒杀。
此时还不知被人扣上帽子的慕华煜确实在这儿,不过这次出手倒还真不是他。
他顶多算是,知道。
四下无人应她的话,只林中幽异乐声骤换的曲风,忽地音调短促急急上扬。
弈元伶直觉后颈发凉,将戒备提得更甚。
“嘶——!”一条张着钉齿尖牙的毒蛇从身后极速袭来。
耳中一动,转身间,只见银光划过,她的袖摆上飞溅上一道凉血。
窸窸窣窣。
风打竹叶,爬出云层的冷月映亮了四周一双双细圆的眼膜。
看见是蛇的那刻!弈元伶头里嗡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