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宫祈止殿。
紫袍玉带的青年郎君拱手朝上座汇报“北鞑部靠近渤澜河上游的樟宜、彤枢、两郡水利工程已经筹建八成左右,在明年开春前应当就能完工”
“另外,据手下督办监察使上传,当地官员阳奉阴违,暗地里大肆强征北萧遗民冲作苦役,其中不乏花甲老人,甚至五岁孩童,稍有懈怠,便是刑罚加身,苦役每日劳作酷厉,却只得一顿掺糠的霉米粥果腹…”
“殿下”侍卫长银琅进门打断了殿内正在上报的述状。
南宇锦明合上手中折子,紧握的拳头背在身后,口中复述着纸上红笔处一个个沉重的数字“无册民工一千六百八十余人,其中老弱三百五十一人,妇孺八十七人,尚存人数不满五百四十人”。
这一个个惨无人道的数字落在下侧慕华煜的耳朵里,实如一刀又一刀的剜在他的肉上,凌迟着他的心。
“渤澜河沿途的官员每年拿着朝廷丰厚的俸禄,却行着动摇南华国本安宁的虫蚁之事,当真是喂的太饱了”南宇锦明长出了口气,冷声道:“既如此,确是该大减一番了”。
松开握紧的手心,他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慕华煜身侧,又换回了一贯平淡无波的语气。“此事孤知道了,珩伯幸苦,先下去吧,北鞑部那边,还劳你替孤多看着”。
“是”慕华煜再次拱手揖礼后退了出去。
“这定国公府的煜小侯对北鞑部的民事倒是跑的勤”银琅看着身后逐渐走远的人影偏头念叨了一句。
“何事?”南宇锦明朝身前跪着的银琅问道。
“哦”银琅回过身来,低头道:“今日宫门初开时,婼跋公主混在采买的宫婢偷溜出城了”他迟疑了一下,又抬头道:“七稻斋午时开封了一坛青梅酒”。
南宇锦明摩挲着指节,眸中不自觉含了温柔,嘴角也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派人跟着吧,保护好她们”。
银琅接令退下,准备带着银乙亲自过去瞧瞧。
殿里的人都退下后,南宇锦明走到门口的台基上,俯望着华京城门的方向。
良久,他干脆坐在门槛上,解下了系在腰侧的香囊,拿出里头的装着香料的虎头狮子在手头把玩。
难怪上次的香药包里多加了当归粉,原是他的阿伶快回来了。
定国公府。
“卢大夫,您老慢走”,边门看守的小厮弯腰对斜挎药箱的灰衫老者施礼送道。
“免了”,卢大夫不耐摆手,走出两步又站住脚,皱着胡须侧回身朝府中东院方向再看了一眼,拂袖气哼哼背手离去。
花棚下,头上插着根青羽的墨司朝躺椅上的慕华煜道:“主人,这三个大夫,都道你脉象强劲,身体康健,没有中毒的迹象”。
慕华煜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慵懒的说着,“可本侯觉得身子的确没之前爽利”。
“嗨”站在鸟笼前,拿花杆逗着鸟的墨白直肠子吐道:“要我看就是主人你想多了,没过心里那槛儿”。
“说说”慕华煜睁眼,手指间的动作停住,低问墨白。
“什么槛?”
墨司扶额,说主人心里想多了,这不搁着说人没事找事吗,我大兄弟这张嘴啊,又该替他讨瓜落咯。
“这槛嘛…就是,就是”意识到说快话的墨白,顶着背后刺挠的视线组织着找补的语言。
“就是什么”墨司偏头偷笑,好心的帮他接着话。
墨白给了墨司一个“你等着”的眼神,“这”突地灵光一现,拍掌道:“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主人心里这槛自然就是下毒之人”。
以为他真能道出个条程来的墨白无语的摆了摆头,可下一刻就再一次见证了什么是“有效废话”。
“有理”慕华煜勾唇接受了他的说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墨青色暗纹绣银袍子,拿上一张黑金面具往后门走去。
见墨白跟着走了过来,慕华煜停步,侧头沉声问道:“你也要出去消食?”
“属下”墨白正想说,自己还没吃晚饭,肩膀就被搂着转了个方向。
“你之前的那道糖醋鱼怎么做的,今儿你再做给我尝尝呗”墨司打断他接下来一根筋的傻驴思维,半推着将人往厨房提溜着走。
城外雾里庄。
翠竹紧密的栽种了一环又一环,将庄子后山的美景圈了起来,从温泉里出浴的两位美人,散倚在罗汉榻上,举起手中装着果酒的白玉壶相碰。
弈元伶喝完壶中最后一口酒,对满眼醉意的南宇锦荣道:“锦荣,谢谢你,但我今日不能让你同我一起留在这儿”。
“元伶,你刚说什么”南宇锦荣虚着朦胧的眼凑近弈元伶问。
弈元伶将滑落的薄毯重新盖上了南宇锦荣的肚子,柔笑道:“我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我不回宫”南宇锦荣嘟着嘴摇头,酡红着脸张开双手笑咧着说“今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