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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很少会刻意想起那段过往。
来到清塘后,这段记忆仿佛被封存至脑海最深处,贴上层层封条,从来不会轻易触碰。
姜桃从小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乖乖女的性格。
父母去世后,年幼的她一下子失了依靠,是叔叔将她带回家养着。
叔叔和婶婶将原本属于她家的房子,家具还有财产一点点占据时,姜桃心里虽略有些哪里有什么一下子变了的感觉。
仔细想想,却认为这也实属正常,毕竟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且就算是自己给叔叔交的抚养费,也是天经地义。
但她没想到,原本疼爱她的哥哥仿佛换上了副从未认识过的面孔,对她一点点威逼利诱。
在叔叔家,年幼的姜桃承担起了家务活的重任,还经常落得婶婶看不上的埋怨。
嫌弃她是笨手笨脚,不会做家务的千金小姐。
婶婶最疼的就是哥哥,她也从不敢与哥哥发生争执。
她知道,一旦不顺着哥哥的意思,在这个家里,她的处境就会变得更难。
于是她尽量一整天的都待在学校,只有到深夜下了晚自习才会磨磨蹭蹭的回家。
第二天天不亮就赶紧背上书包去学校,期待着能在家里出现的时间更少一点,仿佛这样婶婶和哥哥就不会注意到自己了。
可一个大活人,哪里是这样鬼鬼祟祟就能被忘记的。
姜征大她两岁,当时正是高三,那天叔叔婶婶不在家,还没上晚自习,姜征给她打电话,让她把钥匙送到学校不远的ktv。
姜桃不敢不去,她知道姜征经常逃晚自习,他们的老师也都见怪不怪的放弃了他们那群喜欢闹事的差生。
只要不在学校找事,天高皇帝远的,家长都不管,老师更没那个责任和义务强制着他去学校,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通知家长,确保家长知道此类情况。
姜桃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姜征说的ktv,她想着动作快一点,还能赶在晚自习上课铃响前回到教室。
这家ktv出入的人群很乱,多是和姜征一样的地痞混混。
姜桃不敢放松,步伐很快的找到姜征说的包厢,房间里烟雾缭绕,除了姜征还有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
姜桃觉得,那应该是他的朋友。
姜桃把钥匙匆匆丢给姜征,丢下句“我先回学校了”,转头就打算往回走。
姜征轻轻一勾手臂,姜桃没防备的被他拉坐下,“急什么,跟你介绍介绍。”
大包厢里琳琅满目的灯光照射下来,一片流光溢彩。
姜桃听姜征在她耳边介绍,说那个是“莫哥”。
姜征毕恭毕敬的跟莫哥讲,“莫哥,我妹妹,你看怎么样?”
男生的眼光在姜桃身上上下打量,她莫名有种受到了冒犯的,很不舒服的,想要快点逃离的想法。
因此,他也错过了莫哥点了点头,跟姜征对视了眼。
再听到他们说话已是姜征起身,食指圈着钥匙扣转了转,跟姜桃说:“行了,你跟莫哥玩,我先回家了。”
姜桃根本没有跑出去的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征关上了包厢大门。
屏幕上的歌一首接着一首,震天响的放着,房内的灯光也明明暗暗的交替。
姜桃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再有知觉时,包厢一片狼藉,唯独留下了她自己。
理所当然的,姜桃缺席了当天的晚自习。
她拖着浑身狼藉的身体回了家,靠着一口气强撑着身体隐秘部位传来的不适感,就是想问问姜征。
问问他为什么,又怎么能,把自己丢在那样的地方。
她永远都忘不了,她用那哭到沙哑的嗓子,慢慢的吐出歇斯底里的质问时,姜征双臂抱胸懒散的靠着门,一副惊奇的样子,“没想到你还能回来啊?”
他整个人云淡风轻的,“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有钱赚呗。”
姜桃腰酸背痛的撑着门框,心却刺骨的冰凉,“你就不怕我告诉叔叔婶婶吗?”
姜征笑了,“你敢告诉他们么?”
他似有似无的凑近她,“那你在这个家,还有立足之地么?”
当初年纪小,姜桃不知如何保护自己,只能把自己关在浴室,发了疯般在淋浴喷头下一遍又一遍的任水流冲刷身体。
全身通红的仿佛搓掉层皮,擦干了眼泪往肚子里咽,忍气吞声的催眠自己一切从未发生过。
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放空。
望着黑漆漆种只透着点夜光的白炽灯壳,她恍然发觉,其实这间小屋和ktv五光十色多年刺目天花板并无不同。
都是套在她身上的束缚罢了。
她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半个月,在学校没心思听讲,成绩也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