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北风渐渐起势,天气似乎一夜转冷,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也都尽枯黄。
严静沉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推开钟山广场那家清冷的花店的玻璃门。
一阵冷风吹进店里,店主小姐正坐在收银台后刺十字绣,被那风惊得叫针扎了手,她连忙抽了张纸巾包住手指,甜甜地迎道:“欢迎光临!”
严静沉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指了指门口的水箱,说:“麻烦您帮我包束玫瑰。”
“那些都是卖不出去的残次品,您要是买来送人,最好到里面来选。”
“我不送人,残次品正合适。”
好生奇怪的一位顾客。
“奇怪小姐”一连来店里打包了三天的红玫瑰,店主终于忍不住向她打听,“您买这些花做什么用啊?”
严静沉淡淡一笑:“送仇人。”
好吧,更奇怪了。
严静沉走出电梯,弯腰把玫瑰花放在1201室门口——
她想,既然我找不到你,就让你来找我吧。
没过多久沈家大门就被枯萎的玫瑰花围了起来,白岚因看不下去,调侃说:“你工资要是多得花不完,可以放我这里。”
严静沉眨巴着眼睛卖惨:“压根儿不够花,还得靠您接济呢。”
白岚因反手就给她转了十万,末了,从手袋里翻出一枚车钥匙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跟车行说好了,等调休了你自己去提车。”
严静沉捧着车钥匙直呼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个条件。”
“您尽管说!”
“小沈的事,算了吧……”白岚因语重心长道,“他这么做,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逼他呢?”
严静沉默然片刻,主动交出车钥匙,“我放不下,我不甘心。”
“傻孩子,非要钻牛角尖,你耽误的是自己的人生。他那个岁数,人生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以后怎么过都无所谓,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到最好的阶段,现在要是不把握住它,以后老了,白发徒伤悲吗?”
“您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做不到。”
“不见棺材不落泪!”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让我发疯吧,说不定苦头吃够了,我就醒悟了。”
“你也知道自己在发疯啊,那么多花堆人家家门口,像什么话?每次我路过医院,都想帮你预约心理咨询你知不知道?”
“女儿不孝,让您操心了。”严静沉嗲声卖乖,“您不觉得我这办法聪明绝顶么?那些花搁在那儿,任谁看了都得怀疑主人家是不是惹上了什么纠纷,谁还敢买房?房产中介估计都不想干了。房子卖不出去,他早晚回来找我。”
白岚因深感好笑:“找你做什么?哄哄你?”
“……不行么?”
“读过三国,知道杨修吧?自作聪明分曹丞相的酥饼,自以为聪明伶俐能讨丞相欢心,结果弄巧成拙,只讨到了丞相的厌恶。”
“您吓唬我。”严静沉不以为意。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行远始终没有出现。不知是严大小姐办法不够有效,还是沈机长过于铁石心肠。
眼看着女儿日渐消沉,白教授难免动恻隐之心,甚至决定出面替她联系沈行远。沈行远素来对她这位老师尊敬有加,她若是开口,事情必然迎刃而解。
不过严静沉虽然混账,但也没有混账到让一世清高的白大教授拉下老脸为人拉纤说媒的地步。
为了安抚母亲,严静沉不得不暂时收手。
后来白岚因还是把车钥匙交给了严静沉,严大小姐月底照例调休,一早到车行取了车,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逛。
车开到城南,偶然想起沈行远的小侄女,于是心血来潮找出南区的全部中餐厅,一家家去碰瓷。
没有遇到任何熟面孔,美食倒是吃了不少,回到家,三天没上饭桌。
养女如此,白教授也很无奈。
收到房产中介消息的时候,沈行远正开着车在山间公路上兜风,享受澳洲暖和舒适的天气。
和严静沉断绝联系后,沈行远如约买下了南区那套房子,添了些家具,低调入住,来暖房的只有卫风一家。
沈加也回到了他母亲身边,沈行远仍孤身一人,既没有为了重夺孩子抚养权而找人结婚的想法,也没有再见严静沉的打算。
沈行远不愿意把她卷进充满算计的旋涡,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卑劣不堪的一面。
搬家,卖房,从此销声匿迹——沈行远做好了筹划。
算盘打得是挺好的,可惜他小瞧了敢于摧毁全局的严静沉。
钟山小区那套房子在平台网站上挂了快两个月,期间有不少客户前来参观,但都被价格劝退。这天好不容易来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