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皇上力排众议,下令不准再让人提立后一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名声,却又舍不得皇家的权力。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终是太贪心了。
自从认出了袁青敏后,我便让以竹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先前她仗着有皇上的宠爱,没少恶心吴少使,还暗地里讥讽赵长使是个青楼女子生出来的庶女,早已惹人不满,我曾劝诫过她,但她依旧我行我素,最后我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她才收敛了。不过这之后她似有些记恨我,我深知她傲惯了,又有些善妒,便在以竹告诉我之后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让她观察得再仔细些。
今日我正与沈昭仪在屋内下棋,以竹进来请了安后有些欲言又止,沈昭仪看出了接下来的事她不方便听,便起身向我告辞:“我有好些日子没见长荣了,正好去孟婕妤那里看看,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我也站起来送她:“姐姐慢走。”
等沈昭仪走后,我便借口打发了其他人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人。以竹见四下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瞧见张少使身旁的婢女欣晓带了个眼生的女子进了她寝殿,等那女子走后,我派了几个懂拳脚的小太监伪装起来跟着她,她一直不肯说,直到将她套上麻袋打了一顿,才就说了实话,张少使向她要了个求子的方子,想要怀上龙胎重拾皇上的宠爱。”
我听到后冷笑道:“皇上来后宫的次数本来就不多,对她的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忘了她,她想怀上孩子必定要先复宠,有的是热闹看了,且等着吧。”
“万一她真诞下了一位皇子,又拾得了皇上宠爱,找您麻烦怎么办?”以竹说出她的担忧。
“怕什么?用求来的方子怀上的孩子有多少能平安落地?即使她真的生下了一位健全的皇子,再加上恩宠,最多是个妃位,找我麻烦?就算她做了,皇上也会先一步处置她。”
见以竹还是不解,我耐心地对她解释道:“她出身卑微,只能依靠皇上的恩宠傍身,封妃、贵妃,依靠的可不仅是恩宠。君恩又似流水,她怎么得来的日后不免又会怎么失去。一个女子,家世不好,若又无才无艺,反而将夫君的宠爱视作生存的依靠,那才是真真可悲的。”
听到这,以竹便明了了,作势要告退,我叫住了她:“你毕竟是我的贴身侍女,一直盯着张少使不免引人注目,你找一名信得过的替你看着就行。”
“是,奴婢明白,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以竹办事稳妥,这件事交给她做也让我安心些。
可袁青敏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反倒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林美人已怀有身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蓦然惊醒,袁氏抄家一事是由林美人的兄长做的,袁青敏想打听到这点并不难,我只担心她会对付林美人,此事和她和林氏都毫不相干,我定会尽全力保住她。
林美人遇喜已有三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皇上借林氏功绩一事宠幸她的时候。林美人平日待人淡淡的,却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是在对皇上时才没有什么好气,如今有孕,莫不是想开了的缘故?
大家开心了没几天,袁青敏终于坐不住了,她开始向旁人散播谣言,说林美人会母凭子贵登上后位,而林氏功绩赫赫,日后朝变,便是林氏坐上龙椅。
她企图用流言使后宫不合,同时挑拨林氏与皇上的信任,可她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天大的笑话:她惯会捧高踩低,品行差得不行,一副自认命比天高的模样,后宫众人都不愿与她来往。而林家祖父一辈便是的清官,在京城中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好,又岂非是她妄出狂言可以动摇的。
这件事我们都当笑话来看,可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当晚便来了我宫里,他坐在榻上,把玩着戴在拇指上的帝王戒,开门见山的问道:“对于张少使的话,你怎么看?”
我向他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敢妄议。”
“你聪慧又识大体,何况这是朕问你,你怎么想的怎么回答就好。”
“臣妾与林美人虽算不得亲近,可也能看出林美人并不是对后位有所企图的人。”
闻言,他抬眸看向我,说道:“那你呢?”
“臣妾愚昧,皇上早已下令不许令人再提继后一事,贸然提起属实是罪过。只是比起流言,臣妾更愿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定夺。”
“林氏兄长的传言想必你也听说了,来说说这件事你又怎么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
“臣妾在闺阁中便听了不少林氏是清流之辈的事迹,且林美人的祖父更是一位出了名的清廉官相,臣妾认为这样家风中长大的人,断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那些没来头的流言简直是危言耸听,不仅挑拨陛下与官员的关系,更是有咒于陛下,散播这种流言的人真真是心存不轨。”
他拉起我的手让我坐在他旁边:“其实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但朕身为一国之君,还是免不了有疑心。”
“皇上贵为天子,自会有所定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