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我去书墨轩的路途中看见下人们正搬着一套新的书案,便猜到了是父亲昨日同我说的裴家公子要来。
皇上重视边疆太平,但又怕武将权力过高,于是我朝的武将官居高位者甚少。裴家是武将世家,世代忠烈,如今裴府的大人是昭武校尉裴然,虽是个六品官员,却有自己的府邸,在朝廷上也有一席之地。裴家公子裴征,年纪虽小,功夫却十分了得。
当然,这些都是我听旁人说的,从未见过任何一位裴家人。
“在下裴征,见过各位。”蓦地,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侧传来,打断了我飘在远方的思绪。
这个声音很熟悉,像那个雨天中偶然遇到的公子,莫非他就是裴征?我仔细回想着那日初见他的场景,那位公子温润如玉,怎么看都不像习武之人。
但如果真的如父亲所说,裴家公子今日才来上先生的课,那去年时呢?
“秦又湘,我刚刚所讲何物?”先生注意到了走神的我,点名提问我。
我自是不知的,脸也羞愧的红了:“学生不知,望先生责罚。”
“无妨,你既有肯承担的勇气,我也不好过多的责罚你。但你终究做错了事,就罚你将《论语》的前十则抄写一遍吧。”
“是,学生明白。”
我讪讪的低头,继续专心听讲。
日子就这样过着,虽然日复一日地重复,但也不乏乐趣。我与裴征再没有见过,只偶尔会在先生讲课时听见他发表自己看法的声音。
乞巧节很快就要到了,我正在房里练习女工,母亲见到了便打趣道:“我的湘儿练的这样勤奋,怕不是有了心上人,想在乞巧节得到祝福?”
“母亲,”我娇嗔道,扶着母亲坐上榻,“这种话也是可以胡说的?”
母亲怜爱的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笑着说:“这怎是胡说了,待你及笄,便可以议亲了。”
母亲见我不语,叹了一口气说道:“裴家下了请帖,说是感激我们家对裴家公子的照顾,特地邀请我们去裴府用餐。”
“如今还未到科举的时候,裴家公子也没有取得功名,怎的就感激我们了呢?”我不解。
“裴家出身武将,读书少难免遭人轻视,裴家公子在秦府听教,堵住了旁人对裴家的议论。”
听到母亲的话,我了然点点头。
“裴家公子我曾见过,去年,裴家父子曾来过府中做客,那孩子当真是玉树临风,言行举止也有礼有矩,完全不像外界传言读书少的模样。”
听到这,我对去年见过裴征一事的疑惑得以解开。
乞巧节这日一早,我便被以竹和云漾从床上拉起来洗漱装扮,如今天气凉爽,不似盛夏时那样炎热。我选了一件绣有桔梗花的玉蓝色长裙,将头发梳成城中未出阁女子中最流行的垂鬓分肖髻,上面简单用了几个首饰点缀,看上去乖巧又不失端庄。
我本以为会需要花费较长时间,却不料很快就到达了裴府,下了马车,我与幼弟跟在父母亲的身后一同进入裴府。
裴家大人和主母早在大堂前等着我们了,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裴征——果然是他,雨天初见以及帮我把幼弟从树上抱下来的那个人。
两家互相行过礼之后便去了大堂里,我刚刚坐定,裴家主母便招呼着我与裴征互相认识下:“征儿,这是秦家二小姐又湘,比你小两岁,你如今在秦家听讲,也算是相识了,要多多照顾她。”
裴家主母温婉谦和,看来裴征温润的样子是随了他母亲。
我与裴征相对而坐,此言一出,我连忙起身向裴征行礼:“裴家公子安。”
裴征看见我之后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噙着淡淡的笑意道:“见过秦家二小姐。”
阿序看见了裴征后,扯了扯我的袖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我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口点心后,低声对他说:“不要泄露那件事。”阿序的脸鼓鼓的,有点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裴征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湖绸素面刻丝的长袍,腰间是一条燕尾青的玉带,头发用一支带有碧玉簪的小冠束起。
明明是束发年纪,却已身高近八尺,加之经常习武的缘故,肩膀宽阔,却又有一副窄腰,当真是好看。
许是我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的目光有一瞬相对,我匆忙将目光移开,脸庞却微微发烫,所幸没有旁人注意到我这逾矩的举动。
当真是失态!我这样想着。好像从去年的雨天初见时开始我就盯着他看了许久,现在想起,真是失了分寸。
不多时,我们便开始吃起宴席,像是为了安慰自己刚才失态的举动样,整个席间我都安安分分地闷头吃饭。
到了傍晚,我们一行人又去了长街上游玩。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和求姻缘的人格外多,由于怕走散,我拉着幼弟和裴征一起走在两对家长的身后。
走到长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