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出来。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江鞅身上穿着沈妧外公的老式灰色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推门出来。
外公身材相比江鞅有些瘦小,衣服不大合身,紧绷在江鞅身上,勾勒出他宽厚的胸膛,厚实的肩膀,以及有力的臂膊。他自如地坐到沈妧对面,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
明明是一副十分放松的姿势,却有些无形的压迫,提醒着沈妧,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在阅历以及气势上的差距。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妧纯粹是在打量,而江鞅则是等着她问出口。
墙壁上的旧式挂钟哒哒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江鞅两指扣了扣桌面:“想跟我谈谈?”
“是。”沈妧一顿,也不再客气,“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现在就有那些能力?”
江鞅勾起一侧唇角,显然早已料到她会问出这些问题:“我叫江鞅,如果没记错,刚才萍姨介绍过。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前几天遇到一些意外受伤,倒在路边,是萍姨救了我。刚才衣服上的那些血迹,就是我的,只是没能洗干净。恰巧外面发生异变,我留了下来,保护萍姨和虹叔。至于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应该就是所谓末世,末世里一切不能以常理推测,因为异世获得一些能力,也在情理之中。”
“在末世确实会获得能力,但从来不会这么快,对能力的运用也不会这么娴熟。”沈妧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了解末世。末世里的一切都是未知,事情不会再按照人类的安排发展,任何可能都有概率发生,就比如我过早拥有的能力。”江鞅变得有些严肃。
沈妧恍然。她犯了一个错误,她太过于依赖那些有关丧尸的创作,以致于现实中一旦发生和小说中不同的情况,就会止不住质疑。然而小说与如今的现实再不谋而合,却也绝不可能事事相同。小说只是人类发挥想象力的造物,用小说里的经验指导现实,太过荒谬。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江鞅话中有些漏洞,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差错。
“你还是不信我。”江鞅换了个姿势,“如果我有所图谋,何必呆在两个六十岁的老人身边,留萍姨和虹叔到现在等你上门?我的能力,即便是末世,也足以自保,甚至生存,萍姨和虹叔对我来说,更应该是拖累,而非助力。”
沈妧神色有些松动。以往只在各种小说里见过的末世,突然成为现实,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接受,又因为亲人的突发性高烧,以及对两个老人处境的忧虑,导致她精神紧张,从而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抱有警惕。
两个老人对于一个实力足够自保并生存的男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按理说,外婆还是江鞅的救命恩人。况且即便他真的不怀好意,她也有自信防住他。
沈妧并非不讲道理,她沉默了一下,为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道歉:“对不起。”
江鞅微笑:“对陌生人不轻信,这是人之常情。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了。”
沈妧疑惑地抬起头。
“你的能力又从哪里来?虽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但实际有本质上的区别。”江鞅漆黑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正巧这时外婆从外面推门而入,端着两碗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生姜水,一碗搁在江鞅面前,一碗递给沈妧:“小江啊,我煮了点生姜水,赶紧喝掉,免得感冒。小妧,你也是。虽然身上没湿,但受了凉一样可能感冒。现在外面那么乱,可没办法买药吃。”
借着老人的话,沈妧刻意地忽略掉半分钟前江鞅的问话,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接过碗淡定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她错了,她就是不讲道理,非常地喜欢耍赖。
对面那人礼貌地向外婆道了谢,任由生姜水静置放凉,视线仍然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沈妧摸了摸碗侧:“外婆,我去看看外公。”
外婆摆了摆手。
沈妧起身端着碗,从江鞅身边目不斜视经过,顶着他耐人寻味的视线,进了里屋。
外公正躺在床上睡觉,有些过分安静。她四下打量了一圈,打开里屋的窗,将碗里的生姜水倒在了窗下。姜黄色的液体很快汇进暴雨下混浊的积水中,不分彼此。
她走近床边,老人黝黑的面庞依稀透着点红,呼吸声轻微得几不可闻。
这不对劲。
外公睡觉爱打鼾,即便没有打鼾,呼吸时鼻音极重,不该这么安静。
她一手贴住外公额头,一手摸上自己的脑袋,片刻神色陡然一变。
里屋外,江鞅回应着萍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目光触及沈妧刚才坐过的位置地面,那里有一小滩水迹,似乎散发着些微辛辣的气味,有些兴味地一笑,漆黑的双眼更加幽深。
忽然,沈妧面色严峻地从里屋出来,告知了一项十分糟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