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西侧门,春日宴尚未过半,有两人策马离开,神色匆忙。
“九爷,刚才那小姑娘不就是儿时总追着你跑,一直喊你美人哥哥的小郡主么。”男子一身黑衣,话声夹杂着呼呼的风。
前头男子策马扬鞭,鞭尖拍打在空中,一袭白衣银纹朱色领,腰间好似束着一团火红的云,流苏飘飞。他身下的马犹如紫电飞驰,行于宽阔大道。
对另一人的话充耳未闻,那人戴着黑色獠牙面具,识趣地闭了嘴。
一路追踪到热闹的坊市,身后马蹄声不断,顾衿安朝前看了一眼,随即一声喝令慢行,所有人拉紧缰绳。顾衿安身下的紫电打了个响鼻,他伸手摸了摸鬓毛,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
“下马步行。”他回头吩咐了一声。
一袭白衣朱衫,疏影暗香,如雪如梅,冷而不厉,且清且正。
“会不会跟丢那人?”陆铮迟疑了一下,他也注意到不远处冲到街上的孩童,可他们追踪那贼人数月,若到眼前跟丢,前功尽弃啊。
“不会。”
顾衿安淡淡吐出两个字,侧脸转正,曲线勾勒入目,容色俊朗而冷敛,通身矜傲却沉稳,只见他的剑眉微扬,深色眸中一点寒星璀璨。
陆铮点头笑了一下,他这个锦衣卫督主唯独对九爷的话绝不质疑,回头吩咐所有锦衣卫下马步行。
坊市热闹,人流不息,陆铮边走边避开人群,低声道:“那人是在将军府的马厩被发现的,但转瞬就不见了影,他到底为何出现在将军府?”
“应该是为了边防图。”顾衿安说着,淡然置之。
陆铮扶了扶獠牙面具,“可是敌国奸细?他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便会知晓。”顾衿安走到坊市深处,立于一处,四周仿佛静止,他缓缓地伸手朝前指去,“派人围起来。”
陆铮看了看,当下命令,九爷所指的是醉风阁,门前栀子灯香火燃,男人们的销金窟。他不解地问道:“九爷,你如何确定贼人一定逃到了醉风阁?”坊市那么大。
顾衿安环顾一圈,容色清冷:“坊市是个大环形,我们追踪必然会派人守住出入口,无论他们躲在哪里,迟早会被锦衣卫发现,但,只有这里,有一条路能逃走。”
“围起来,他插翅难飞。”
“水路!”陆铮恍然大悟:“那艘花艇!”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分析清楚当下情形,陆铮看向九爷的眼神再度变得敬仰,哪怕知道他是个多么厉害的人,但这种敬仰总不会消失,在他眼里,九爷就像是炎热夏季入口的冰镇西瓜,虽冷但沉稳,能给人无限想象的依赖。
只尝一口,便叫人心间舒畅。
—
李府西苑。
“娘,太子怎么好端端给姐姐赏赐?”李思鸢边扶着娘亲落座,蹙眉敛色道:“女儿曾听说太子的心上人是个小侍郎之女,可惜病逝得早,我还听人说太子为她,差点和皇后娘娘闹翻……”
“女儿慎言。”茹夫人想起那件事,却是不敢多言,自己那个皇后表姐心思深沉,此次春日宴又万分叮嘱过她,一定要让李晚卿出现。
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茹夫人压根猜不透,也不想猜透。
“总之你记住,李晚卿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别同她亲近,更别轻易得罪这尊大佛。”
“女儿知道。”李思鸢虽有怨但也懂其中的道理,发发脾气道:“我就是讨厌她仗势凌人,她把我最喜欢的手串卖给了花艇的头牌姑娘!光是想着我的手串戴在那种人身上,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所以你也卖了她的发簪?”茹夫人半是责怪半是宠溺地反问。
“礼尚往来。”李思鸢微微挑眉,手下绞着衣袖,“人与人生而不同,她是长公主的女儿,从出生就比我高贵,我心里明白,也从未怨过什么,可我并不比她差,总不能样样都比不过她吧,至少,我有娘亲,”说着,她撒娇地抱着娘亲手臂,“还有爹爹,她永远也比不过我的。”
“是娘亲委屈了你,谁叫你爹爹曾经是驸马,哪怕长公主死了,那个位置谁都沾惹不了。”茹夫人又点了点她的鼻子:“放心吧,云萝郡主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
“会什么?娘亲您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诉女儿,别瞒着我,好不好?”李思鸢晃着娘亲的手臂撒娇。
“好好好,”茹夫人宠溺地拍着她的手,附耳低语道:“皇后说,云萝郡主长得像一个人,但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让我安排她一定要出现在春日宴上。”
“结果,春日宴后,太子就有赏,说明了什么?”
“太子看上她了?”李思鸢瞪圆了眼眸,缓缓从震惊中回神,却还是觉得奇怪,喃喃道:“真的会有两个长得很相像的人吗?”
“这谁知道?”茹夫人对此并不在意,只摸着女儿的手:“女子出嫁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和她终会离开这李府,一别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