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鸢见状,故意扑上去抓住李晚卿的手臂,轻轻晃动起来:“姐姐,你别伤害我的朋友。”
李晚卿将她一把推开,“你真幼稚。”手中的皮鞭高举,轻轻一扬,鞭子本是朝石桥的狮子雕挥去,意欲唬人,可李思鸢像是受到惊吓,低唉一声,身子一偏,那鞭子看起来就要朝她玉白的手挥去。
“郡主!”
“她怎么可以打人……”
围在李思鸢身后的两位小姐妹惊呼不已,刚想拉她躲开,却见那鞭子在空中诡异地凹陷了一下,李思鸢的手微微一颤,逃过了那一鞭子。
“你这苦肉计用了十几年,厌不厌烦呢?”李晚卿朝她扫去一个鄙夷的眼风,以手握鞭,刚才分明是受到阻力,鞭子才偏往了一边。
是谁在暗处?李晚卿一边听着妹妹继续装无辜,低头在地上搜寻,找到了!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杏香瓜子,瓜壳裂了,瓜仁完好无损。
难道是顾舒珩?他会多管闲事?不,不会是他!
她微蹙眉,但凡觉得动脑筋都是一件麻烦事,娘亲从小就同她说,女儿家本该肆意任性、受尽宠爱,而这动脑子的事情应该交给男子来做。
“姐姐,你捡这瓜子做什么?你若是怪罪妹妹,直说便是……”
“够了。”李晚卿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她和李思鸢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到大唯一的冲突便是争夺父爱,最坏的心思也不过是卖了彼此喜欢的簪子,这样的小打小闹在如今的李晚卿看来,完全算不得什么。
好在李思鸢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深知是李晚卿郡主的身份才让她们一家子过得好,所以两人哪怕闹得再凶,在外她还是极力营造姐妹情深的假象,也从未对她动过坏心思。
“我没心情陪你在这演戏,管好自己。”李晚卿轻轻开口,带着家仆离开了。
顾舒珩会出现在春日宴,被他注意是迟早的事情,况且皇后娘娘早就发现了她这颗棋子,所以这一环她逃不过,只能尽快想办法避免被送入储君选秀。
李晚卿快步往假山后的观景阁走去,开始反省自己。
想起以前的她总爱仗着郡主的身份,任性妄为,眼高于顶,而对李思鸢,李晚卿羡慕爹爹对她的疼爱,非要和她一较长短,却又没她那么多的心思,显得虚荣又刻薄……但,但她还是有优点的罢!
“小柿子,你来说说本郡主的优点。”
小柿子的脸微微一紧,口中的“有吗”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咽进喉咙,开朗笑着道:“郡主是京师最尊贵的小娘子!”
“除了这个。”李晚卿蹙眉。
小柿子:“郡主生得极美。”
李晚卿顿时有种难言的苦涩,引导着她问道:“你能说些不那么表面的吗?比如一些内涵方面的优点?”
小柿子心领神会,毫不违心、毫不夸张道:“郡主您是仙女下凡,人美心善,对上尊敬有爱,对下亲厚有度,真乃我等之福气……”
“哎哟,郡主您怎么打我脑袋呀?”
李晚卿极度语塞,蹙眉,罢了罢了,眼下开始改变还是来得及的!
来到观景阁,敲门无人应,李晚卿便推门而入,发现阁内已无人,从窗扉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适才她和李思鸢的争吵。桌上摆着一份茶具,刚煮过茶,闻其味,是上好的新安松萝,能喝这茶的人非富即贵。
打偏了她皮鞭的人应当是好意,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敢确定此人不是顾舒珩。
他可没这么高的素养,走之前还记得把桌椅摆放得这般整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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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阳光静落,镂空屏风隔开两道,光影斑驳,紫檀木桌上立着斗彩孔雀纹三足香炉,袅袅烟气升空过光影。一名男子坐于书桌前,他身着浅紫锦衣,手戴玉润光泽的玉扳指,提书而读。
“殿下,外头挺热闹,您真不出去瞧瞧?万一遇上个……”
顾舒珩抬头,眼风微扫,只见他容色俊朗内秀,但一个眼神却令人噤声,书落于桌上,他看了看半开的窗扉,抿唇不言。
“本宫答应母后来春日宴,并非真要举办什么储君选秀,只想寻个安静处。”他自从失去此生挚爱,心早已枯死,无欲无求。
“奴,明白。”安洛闭嘴退后。这是义父给他的唯一一次机会,若他能好好表现,得太子殿下的青睐,说不定往后能在太子宫干活,那就发达了!
顾舒珩合上书,半仰着头,左右活动几下,视线从窗扉划过,一道明艳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猛然怔住,呆呆地转头朝窗扉看去。
手在桌上轻轻握成了拳,“嗒”的一声,青筋渐渐分明。
安洛虽不知殿下何故如此,但十分机灵地跑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幽然地立在一侧。
婉儿?
不经意地一瞥,却让顾舒珩的目光再也收不回来,他热烈而急切地望过去,望向不远处的黄衫小娘子,她腰间挂着小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