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沈傲霜!原来我们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没想到早就跟姓杨的勾结在一起了!”
沈傲霜以前也受过委屈,只是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人指着鼻子骂,一提到“杨”字,就急得泪眼婆娑,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虽然只是一个厨娘,但也是整个膳房里最有机会,晋升为外门弟子的杂役。
所以这些年以来,做事端正,待人接物,都是处处周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可今儿个,来了个周芷青,他们都像是鬼迷心窍,只向着她说话,全然不听自己解释。
叫她怎能接受?
“大家也别难为她了”
周芷青冻得面色惨白,摇摇晃晃起身,伸手扶着墙,顿了一顿,颤声开口:“你们还是快去料理膳房的事务吧,我与沈姐姐说几句话。”
到最后还是始作俑者站出来,为沈傲霜说了一句话。
其余人见正主发话,也就没理由再多作为难,只是走到沈傲霜的面前,一人吐了一口唾沫。
等人一走,周芷青便卸下伪装,抱着两肩,将沈傲霜拉到了一个避风的角落。
“你还想演给谁看?现在大家厌弃我,到了考核时,也没人会选我进外门,你心里高兴了?得意了?”
沈傲霜脸色如常,但却语带哭腔,任凭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强撑。
周芷青忍不住摇头叹息:“亏你还年长我几岁,怎么一遇挫折,便轻易露出败相,只不过是一个外门,进得去,进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沈傲霜听了这话,气得抽气:“你……我……我进不去外门……你当然……高兴了……”
她但见对方还面带笑容,就只觉得一阵心悸,再也说不出话来。
“非也。”
周芷青片刻才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傲霜“呸”的吐出一大口唾沫在她的脸上。
周芷青也不介意,她自小就受人欺辱,什么口水唾沫,当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伸手一抹嘴角,大笑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沈傲霜蹲坐在墙角,捂着胸口,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了。
可周芷青仍旧自顾自地,讲起故事。
她自幼便遭遇饥荒,家里的祖祖辈辈都靠天吃饭,平时想要效仿那些乡绅富户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会被父母戳着脑袋指责。
“你这个破烂货,小贱种,要是不到地里去干活儿,咱们家拿什么吃喝?”
这类话,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练就了一副极厚的脸皮。
在旁人眼里看来,视如生命的贞洁,名声,都远不及一餐饱饭来得珍贵。
她家里祖祖辈辈都要靠着老天爷赏饭,平时没有机会学习。
农闲时回到家里做饭,一家几口就像是瞎子,在厨房里摸来摸去,手上烫了几个水泡,可仍旧“乐此不疲”,原因就是舍不得一盏灯油。
从这种世代务农的家庭里成长,自然也就受够了过这种苦日子。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
为了几枚铜板,做过杂工,采摘草药,什么样的买卖都做过,奔波劳苦几年,家里遭了灾,村里人都饿死了七七八八。
周芷青这时才意识到了,所谓财富,无权就留守不住。
而权力总有一个穷尽。
她一个女人,能做到什么样的官?
无非是在宫里伺候人,整日里站在门口,做一个充门面的木头桩子。
出身低贱,又没什么本事。
就像父母所言:“天杀的贱货,该着你饿死。”
但这十几年,她也是从街巷里摸爬滚打,终于得遇机缘,进入到凌霄宗成为一个杂役。
故事讲到这里,沈傲霜的脸色也稍见缓和。
周芷青这才进入正题。
“他们对你好吗?”
“你没来之前,对我一直都好。”沈傲霜咬牙切齿。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周芷青脸上带着骄傲,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在沈傲霜耳畔轻道:“因为我长得比你美。”
话音刚落,就见周芷青扯开发髻,张开双臂,笑道:“你是这间膳房的厨娘,几乎做到了独一无二,他们这群没吃过腥的,当然把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跌了撞了。”
周芷青为她抹去泪水:“你不想众星捧月,你不想进入内门,不想成为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难道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得你吗?”
这一字一句,全都是沈傲霜内心所想。
可她就是不明白,先是栽赃诬陷自己,又是说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这周芷青究竟是何居心?
沈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