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
这里缺少颜色，万事万物都呈现着一种衰败的黄，黄色的裹尸袋、黄色的泥沙、黄色的破皮卡车……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极蓝的天，那是比蓝绸缎还要美的存在。
那个孩子留在原地，他握着老妇人的手，没有再往前走。
师萤从口袋里掏出老人的遗物，那是一把石头，带有余热，老人把它们藏在补丁缝制的暗格里，放在贴身的地方。她看见老人悄悄把小的石头递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咀嚼之后假装咽下，趁着老妇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石头吐掉。
她一开始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后来才反应过来，也许是饥饿让她产生了幻觉，她把那些当成干粮，她试图把“干粮”分享给自己，以此作为“照顾男孩”的筹码。现在她的口袋里装着大小不一的5块石头，她摩挲着这些石头，叹了口气，走到老妇人身边，牵起了男孩的手。
男孩停止了哭泣，他把老妇人身上的破毯子取下来，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
她带着他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队伍渐渐排到了他们，守门的人拿出一根长条形的扫描棒，对着他们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通。师萤很快通过检查，守门人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那个孩子：“你满10岁了吗？”
“我11岁了。”男孩的声音沙哑，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师萤发现他的手心出汗，她握紧了他的手。
守门员看了看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终于决定放他们进去：“欢迎来到第四十九区，请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友好，看起来真心实意。
“谢谢。”师萤笑了笑，看着城门上黑色的探头，他们缠绕在一起，像寄生在神经元上的病毒，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探头像有生命一样自由移动，它们甚至伸长了脖子，对着他们一通乱闻。
“别害怕，那是我们的监测装置，新设备、好东西，”守门员目光骄傲，“这都是指挥官的功劳。”
“不是检查过一遍了吗？这些黑漆漆的眼睛，呃，我是说监测装置，有什么不一样呢？”师萤露出天真而好奇的样子，“我和我弟弟从来都没见过。”
“当然不一样，我手上的这个主要看你们的健康程度，有没有传染病，至于你们头顶上的那个嘛……”他尾音拉长，看着师萤鼓鼓囊囊的口袋，不再说话。
顿了顿，师萤把口袋里最大的那颗石头拿出来，放入守门人的手里，“小孩子的玩具。”她讨好地对他笑。
守门员不说话了，他用扫描棒往前一指，催促他们往里走，师萤没有继续追问。
城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关闭，天变暗了。
城内的环境比城外要好出一大截，虽然满目可见低矮的平房，但街上陆陆续续地能看到人。
师萤和排在她前面的那几个人一起，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考虑到她是唯一一个“带孩子”的人，她和男孩被分到了一顶单独的帐篷，就在大帐篷的隔壁。
“那里条件更好，我们被排挤了。”男孩看着坐在大帐篷下休息的人，突然出声。
师萤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她看了眼他们，视线又落回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
“丽卡。”她摘下帽子，露出稚气未退的一张脸，她是个女孩。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难民。”她压低了声音说话，这时候看起来又像个男孩子了，“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会给予适当的报答。”丽卡戴上帽子，趴在毯子上上睡了。
师萤没有闭眼，她靠在帐篷的边缘望风，直到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进来，按人头给他们每一个人发了临时食物补给。无论男女老少得到的食物都是等量的，3片菜叶一碗稀粥和一杯清水。
听到动静，丽卡接过了给她的那份食物，她盘腿坐起来，拿过菜叶，蘸了蘸稀粥，认认真真地吃饭。
“别喝那碗水，渴了就喝粥。”丽卡头也不抬地对她说，她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晚饭，趁着工作人员没注意这边，把那杯水倒进了身上裹着的毯子里。
领头的那个女人穿着草绿色的制服，她转过身来，盯着师萤看。
师萤把最后一口菜叶塞入嘴里，她吃得太急，似乎被噎着了，连忙拿起一边的水杯喝水，可能是呛到了食管，她疯狂咳嗽，连同还没消化的食物一起吐在了一边。
女人盯了她好一会儿，师萤抬起头，不经意间和女人对视，她怯生生地笑了笑。
“再拿一杯水来。”她红唇勾起，“别这么急，这里不是外面，没人和你抢。”
师萤心里微微警惕，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
“是，副队长。”旁边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一管试剂，也不避着她们，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试剂从瓶盖里注射进矿泉水里，摇晃均匀，然后拧开瓶盖，倒出一小杯在杯子里。
师萤当着他们的面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