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雾姐姐,我养母曾于明月派为外门弟子,其遭遇……凄惨。虽未听她亲口述说,但自多次前来拜访的不同男弟子中,我略知一二。这一世,多亏姐姐赐予的丹药,让她得以寿至百岁,安详离世。此等恩情,我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言毕,楚愿安眼角泛起泪光,似落非落,他微微起身,似有依偎在楼倾雾肩头之念。
闻此番表忠之言,楼倾雾心如止水,毫无所动,语气愈发冷淡。
“仅凭猜测,便屠戮明月派满门,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否无辜。楚愿安,你生性如此,莫非无法改变?”
“倾雾姐姐……”见她这般,楚愿安焦急万分。
与她相处百年,深知她此次是动了真怒。
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
“魔族本就无心无德,我上一世遭受无尽折磨与屈辱。待我成为魔尊,将那些背叛者一一铲除时,他们看向我的眼神,皆是对强者敬畏与尊重,并无半点怨恨。”
“姐姐,你曾两次担任魔尊之位,难道还不明白魔族起源吗?魔族乃天地间晦气、生灵怨毒、四面八方诅咒等邪恶因素汇聚而成。如此产物,又怎可能如姐姐所言那般完美无瑕呢?”
楚愿安指向旁侧之人,“就算是仙族,亦是如此,满是虚伪与欺诈。”
“正如你所言,如今乃是大争之世。仙、魔、妖三界早已不分彼此。在凡人间茶馆、酒楼中,又哪里没有三界的眼线,手下潜伏呢?”
“如果我们不争斗、不抵抗,又怎能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人……”
楚愿安话语还未说完,楼倾雾猛地一掌掴在他的脸颊,让他顿时闭上嘴巴,呆立原地。
这一掌力道十足,打得楚愿安头发散乱,头顶黑金玉冠亦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楼倾雾出手时明显动用了灵力,显然对他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子已然失去耐心。
百年间,两人看似和睦相处,原以为过往恩怨早已烟消云散,却不曾想到如今看来,这棵茁壮成长的大树,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错了吗?”
楚愿安捂着被打的脸颊,回过头来匆匆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头去,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清风拂过,恰好吹落楼倾雾垂在膝盖的手背,带来一丝凉意,冰凉的感觉紧贴皮肤,缓缓滑落……
“错了。”楚愿安心满意足,态度很是诚恳。
“能改吗?”
“能改。”
旁边之人,“嘁……”
楼倾雾转身看去,指尖灵光闪烁,轻轻一拂。
顿时,“嘭”的一声巨响,庭院内的大树应声而断,枝叶登时四溅。
柳凌辰头上、脸上皆被碎枝飞叶糊得一片狼藉。
他揉着后腰,不停地咳嗽,眼中满是哀怨神色。
他凝望远处那淡然从容的身影,不满抱怨道:“楼上仙,楼魔尊,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对他便是轻抚安慰,对我却是狠下杀手。你可知,百年前我差点因你这一招而丧命?这实在太不公平!我要回家!”
柳凌辰一边抱怨,一边稳稳地挪到石桌旁,重重坐下,仰头猛灌凉茶。
“明日你便下山。”
话音方落,柳凌辰突然顿住话语。
楚愿安心中一动,竖起耳朵倾听。
明日赶他走,这正是个机会,自己可半路潜伏。
前世仇人诸多,但这柳凌辰最可恨。
该如何折磨呢?
剔骨饮血似乎太不干净了。
倒不如将他的血,滴在其母亲坟中,骨头碾碎,与泥土混合重塑坟墓。
难怪魔族常做此事,光是想想便觉痛快。
楚愿安掩面偷笑,眼中闪烁着期待光芒。
“你要赶我走?”柳凌辰眼神微眯,嘴角轻扬,神情自若,好似并未在意。
“三界百年一度清修盛典。你父亲今日传音,太初坊需少主亲临。”
柳凌辰听后,心中一松。
“呵……”他态度愈发和煦,“当日,我当着他面,将我那后娘做成人彘。如今他竟还敢主动寻我。楼倾雾,你说,这是否为鸿门宴呢?”
“这世,她并无子嗣。”
“是啊。”柳凌辰颔首道,“我对他碰过的女子,皆下了绝子药,他又怎能再有子嗣?世家传承,血脉与修为不分高下。这辈子,他只能倚仗我。”
闻言,楼倾雾眉间微皱,似有不解之色。
“清心丹与绝子药?”她轻声道。
“……我下次归还于你。”柳凌辰答道。
“你下手了。”楼倾雾面色未变,指尖却轻点桌面,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冽。
柳凌辰心知,她已然动怒。
但这岂能怪罪于他,该是那放浪不羁的父亲、以及那些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