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凑过去摸小鹿。它的毛皮滑且顺。
决定收养它了，我。你抱着小鹿站起来。小鹿在你怀中显得很安静温顺。
好吧，我们又多一个伴儿啦！说着我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在地上寻摸，我又拣了根绝好的棍子，一握粗，不到二米长；找了块有楞刃的石头，把它打磨光滑，又削出了一个尖；我确信做成了一支矛。
你抱着小鹿跟在后头，我提着矛走在前头，蓦地就有了一种异样感觉，似乎有了力量，有了责任，有了信念。
要渴死了我！你在身后咽气般地说。
回头看见你放下小鹿，坐在地上。
我停下来，打开双肩包，吃的没有，矿泉水昨天喝完了，瓶子都扔哩，还剩什么呢，我拿出那瓶抗高原反应的药来。
蓦然忆起司机给我们发药时的情景——
当人都到了的时候，司机再次招呼大家，我们来到他跟前。他没有打开车门，所以大家围在他身边站成一个圈儿。
司机转身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来，伸胳膊从袋里使劲地掏，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子和一个加长版易拉罐来，先递给某一个人，然后他又掏，又掏出来一组递给另一个人，眨眼功夫咱们每人手上多了一瓶一罐。
之后他直起身子站在我们中央，睁大白眼睛，郑重其事地对大伙说：那个小瓶子，是对抗高原反应的药，你们一会儿就喝下，可以保证你们二十四小时安全；这个大罐子，是氧气罐，里面装的纯氧，如果你们觉得难受，就吸它，可以缓解；我们马上要上路，前往山里。这里是高海拔地区，你们都来自平原，所以千万要慎重，按照我的嘱咐行事，明白了吗？
他说最后一句时俨然像位发号施令的将军。
咱们齐声回答：明白！
喝口这个吧，你？我举近药瓶给你看。
药怎么能随便喝呢？
不随便喝。我说。假如我们难受的话，不得喝这药吗？所以它对身体无害，不用怕。现在你渴得难受，这是液体，喝一口润润嗓子，又有何妨？喝吧，真的，听我的。
我把药瓶递给你。你接过手，颠来倒去，翻过来转过去，皱着眉头看那瓶子，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不喝我可要喝光了！我一把抢过来说。到时候你渴死可别怨我！说着我拧开盖。
喝口试试吧。你有气无力地说。
我递过去。你对着瓶子喝了一口，艰难地咽下。定了定，又喝了口。
都喝完吧，留着干什么呀？
我觉得我可以啦，你喝吧。
拿过来我就喝了一大口。之所以喝，是让你明白别以为不敢喝，我要喝可以喝完。
果然你见我喝了，又想喝。我递给你，你又喝了。你又递给我，我喝了，又递给你。一小瓶药，咱俩就像吸毒一样，一人一口很快喝完啦。
这才叫饮鸩止渴呢！终于你挤出一点笑容。
哪里呀，这是玉露琼浆，喝了长生不老！我大笑着说。
不用抱小鹿竟然也会跟着人走了，踉踉跄跄，走走停停，有时又一蹦一跳。你我大感欣慰，抢着轮流逗引小鹿，引它跟上我们。
透过层层叠叠摇摇晃晃绿意披纷的树叶，能看到点点淡蓝色天空。在氤蓊荫蔽的密林下，辽阔旷远的晴空竟被树木繁茂枝头筛成细碎的蓝晶晶星辰。
拄着矛走着，虽然疲乏，我却感到浑身清凉干爽。既没雨也无风，也许正是烈日当空，但浓荫遮挡了太阳，不必被晒爆皮却感到了阳光的温馨。
昨夜的雨在强光直射下到处蒸腾起来，能够感觉到森林中笼罩了一层薄纱，虚无缥缈，亦幻亦真。一股腐叶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扑鼻而来。近处好鸟相鸣，远方传来大型哺乳动物的吼声。
心顿时变得舒畅开放，我跳跃着前行，8字型舞动起手中木矛，犹如雷神重返天庭。
不走啦！他妈的我不走啦！
一声凄厉尖叫将自以为是奇妙梦幻打得稀碎。我回头看。
你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小鹿哆嗦着站在旁边，一副受到惊吓无辜的样子。
怎么了，摔倒啦？我走到你身边。
要死了！累死，渴死！你用一只手背遮住双眼，一只手将地上的草揪起来又狠狠扔掉。
有什么办法，我？
你走吧。
什么意思？
我想一个人死在这里！
真的你就这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