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
怎么搞得?她疼得直叫唤。
野猪先生进来,先用长牙敲一下你的头;你吓醒了,又叫醒了我;我们一起赶跑野猪;你只顾害怕忘记了疼。
真的吗?当她明白过来,便捣了我一拳,说,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我想,可能是我跳进湖里救你的时候造成的。
湖里?湖里全是水,怎么会碰出个疙瘩来呢?
我在救你之前抡了你头上一棍子。
干什么你打我?
落水的人是不能徒手去救的,那样两个人都会死。我不得不把你打昏,然后我才能拽你出来。
真狠心你!她在黑暗中掐了我一下。
疼得我抖了抖身子,无言以对。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我想睡却感觉倍儿精神。
唉——!少顷,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
得把这边发髻解开,拽得我头发根疼。
听见她头上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
你帮我拿着。她在黑暗中递给我类似皮套的东西。
我攥在手里,好像上面还有根细细的长头发。
不知道妈妈怎么担心我呐!过了会儿,她又重重地叹口气说。
就是,我沉痛地说,我爸妈也一定担心死了。
从小我没离开过妈,没想第一次离开她竟以这种方式。
不会吧?我质疑道。你没参加过军训吗?或者夏令营什么的?
没有,我没参加过夏令营;军训我只训了一天,正好来那个了,肚子疼得要命,只好请假在家躺着啦。
哦。
可是现在,说难过也不太难过,说——她斟酌着词句,我们应该很痛苦才对呀?我却感到害怕,但又很兴奋!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觉得,对不起父母,可又有点欣慰,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哼。
有时候,我真想,真的这么想,想自己死了……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浑身冰凉僵硬,亲戚们都围上来,把我围在中间,围成一圈儿……
我身边放了许多小小的花圈,不是死了人那种大花圈,都是用真花做的,红的,黄的,紫的,粉的,五颜六色,每一个大概拳头这么大吧,最大也不过帽子那么大;大家都在掉眼泪,惋惜;我妈哭得死去活来,非要扑到我身上,爸爸死劲拉着她……
她语调里带了点哭腔。
拉倒吧!我斩钉截铁地说。你这是自怨自艾,自怜,死了有什么好?
我也知道不好。她又破涕为笑了,可是我就老这么想,经常幻想,就跟个傻子似得,着迷了,沉浸在那种氛围中,特享受,也不能说享受,就是耽溺于其中,你知道不?你没有过吗,你不那样吗?
我,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没有吧。
就像今天这个事情,就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好歹也算失踪了吧?咱们是不是失踪了?
从家长那个角度看,咱们就是失踪啦!
可是没有兴师动众,没有大规模的警力出动,没有螺旋桨转成一个圆盘似的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我们应该点起篝火,放出狼烟,让从天上到地下搜寻我们的人容易发现我们。
你别说。我陷入了沉思。我爸妈和你妈他们估计已经报了警,说不定他们正顶着雨伞打着手电筒穿梭在森林里焦急地寻找咱们呢。
呜,呜,她哭开了,是我让她陷入困镜,她肯定难过死了,我妈太难了,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寸步不离养了这么大,一旦走丢,能不着急吗?
肯定急死啦,所以,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咱们要好好的,只要我们安然无恙,他们就放心了,迟见一会儿无所谓。
她仍啜泣有声。
没有打火机、火柴之类的。我说。没有火种,否则咱们确实应该生起火来,通风报信,取暖,烤吃的,什么都可以干,野兽也不敢来侵袭我们。我停顿了一下。确实,如果有了火,咱们就什么都不害怕啦!
我扫了一眼黑黢黢的洞窟,望了眼同样黑糊糊的洞外,伸出手掌——真的,真是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