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舒云辙驾驶的轿车突发故障翻下高架,一瞬间,车毁人亡,血肉模糊。
舒苡言跟随姑姑赶到医院时,只见一具冰凉的遗体。
怔忡许久,她忽地哭出声来,一面声嘶力竭地喊着床上的人,求他醒过来,一面在心里祈祷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这一次没能如她所愿。
舒云辙再也没能睁开眼,投以她独属于父亲的温柔目光。
这世上仿佛再没有人疼爱她了,梦中,她拼命向爸爸的身影追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一伸手,那道身影便消散破碎,随风而去。
后来,似乎有一双手将她从混沌的梦境里拉了出来,可梦里一片模糊,黑暗杳无边际,她用尽力气,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
一夜梦魇。
醒来后,舒苡言坐在床头,默默平复着心头消弥不去的恐惧。
感觉到眼睑下方一片潮湿,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她极快地伸手,拂去。可是思念的情绪一时收不住,越掩饰,便越清晰。她捂住嘴,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隔壁的表哥和姑姑姑父,让他们担忧。
窗外日光渐亮,许是哭累了,神思也倦怠下来,舒苡言很快再次入睡,醒来时发现已经接近十二点。想到下午还有小提琴私教课,她慌里慌张地洗漱换衣。
推门而出时,她发现宋思远也刚起床,昨天通宵打了一整晚游戏导致他精神不佳,黑眼圈快掉在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眼下都挂着浓浓一片乌青,像是在相互照镜子。
打量她半晌,宋思远忽地想起什么:“那什么……昨天一宿没睡,起晚了,没能按时叫你起床。”
“没事。”舒苡言摇了摇头,难得的通情达理,“哥,那你休息吧,我去上小提琴课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宋思远接过她背在身后的琴盒,挂在自己肩头,“暑假期间每天接送你上私教课是我爸妈交给我的任务,我若是偷懒不陪你去,他们知道了还不得削了我。”
“哪有这么夸张。”舒苡言跟上去,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肚子却在此刻发出抗议,她讪讪道:“哥,我好饿……”
宋思远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
八月末的南茵,室外犹如蒸笼。
一出门,原本强烈的饥饿感便被灼烧着的滚滚热浪冲淡几分。
宋思远原本是计划好时间,十二点钟出门,十分钟到达商场,还能余下四十多分钟悠闲地吃个饭。谁知赶上午高峰,一路上堵堵停停,到达目的地已经临近一点。
走进商场,宋思远胳膊松散地揽着身旁女孩的肩,苦恼道:“这个点,吃饭肯定是来不及了,那边有一间日料小铺,吃寿司行吗?”
他低头,询问着舒苡言的意见:“先垫上两口,等你下课了哥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舒苡言没那么挑剔,反正也没什么胃口,填饱肚子就成。
宋思远叫舒苡言在店门口等着他,自己进去排队取号,不到十分钟便提着两份寿司和一杯奶茶出来,随后揽着舒苡言去商场自助服务区坐下。
舒苡言拿起其中一盒寿司,凑近闻了闻,瞬间生出食欲:“还挺香。”
“小公主就别亲自动手了。”宋思远接过打包盒,看着上面的标签自言自语,“等会儿,我看看啊……有一份是加了海鲜酱的,你海鲜过敏,可千万别拿错了。”
正说着,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宋思远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摁下接听键,方嘉诚的大嗓门抢着从电话里传出:“宋思远,你他妈的不是说你有事儿?”
宋思远觉得耳鸣,把手机拿远了些,嫌弃地皱眉:“有话快说!”
电话那头募地安静下来,半晌不出声。
宋思远觉着莫名其妙,喃了句“有病”便要挂断。
结果下一秒,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出现在他身侧。
那人出手没轻没重,一掌拍在宋思远肩头,力道之大,宋思远觉得肩膀险些骨折,手里满当当的一盘寿司差点飞出去。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方嘉诚在宋思远跟前闪现,手指点在微信的聊天界面上,又指向一旁傻了眼的舒苡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叫你出来开黑你不来,你特么搁这儿泡妞?”
“操。”宋思远尚未从那致命一掌中缓过来,耳朵就承受着方嘉诚的超大分贝,他捂着肩头,忍无可忍地吼了句:“这他妈是我妹!”
说完,还不忘还他一拳。
方嘉诚的表情僵在脸上,直愣愣望向舒苡言。
小姑娘也正懵懂地看着他。
看着舒苡言白皙通透的面颊和干净澄澈的眼,方嘉诚倏地耳廓一红:“不好意思啊,妹妹,我不知道这是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