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谈害人之道,故而“出乖弄丑”的目的已达,韩愫正唾她是个蛇蝎毒妇。
想到这里,她笑得愈发灿烂,庆幸自己只身前来,而陆柔良未在此间。
“相爷听罢可还满意?来龙去脉我皆坦诚相告,毫无隐瞒。只望您开恩成全,救回我家长姐。如此我京兆府必当结草衔环,报效犬马之力”
依照累世发展,话至此处,韩愫便也会讲些堂皇说辞,应下她的恳求。
孙芙蕖殷殷望他,终见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百姓之苦,无非在朝野间。宋境久已无战……”
韩愫轻叩凭几,对孙芙蕖所言之事避而不谈,只转望窗外树木,不紧不慢出言。
“林莽武夫作乱,既乱江湖,便是乱万民苍生。”
听话听音,孙芙蕖知他有此一言,便算是答应下来,连忙再度跪下,叩首称谢。
今日之事,已算是就此了结,她恨不得此刻便退出相府,趁早归家。
与韩愫多待上哪怕一时半刻,对她而言,亦是种残忍磋磨。
怎料想恰值此刻,韩愫竟再开了口。
“荣帮今时猖獗,你独自回府恐有危险,不如本相送你。”
“来时家父已备了马车,我又有贴身婢子相陪,更何况京兆府同您这里极近,短短一路想来不会生变。”
孙芙蕖不假思索,便已然搬出了诸多回绝他的借口。
韩愫怎可能主动送她还家?!
这分明累生累世,都不曾发生过的!
她伏跪于堂下,埋低了脸,才得以完好掩藏住内心的恐惧惊诧。
韩愫轻打了个手势。孙芙蕖并未听到有脚步声,但焚风却已入厅堂,抱拳拱手,单膝跪拜于韩愫近前。
“孙府那个丫鬟……”
他本是与焚风讲话,语意稍顿,转头向孙芙蕖望去。
孙芙蕖从善如流,赶忙回话。
“藕荷,同来的丫鬟唤作藕荷。”
韩愫满意颔首,回看焚风。
焚风本来听说是孙坚府上丫鬟,还以为又是那娇甜的小妹妹,名叫菱角的那一个。
怎料孙芙蕖说,今日来此的是藕荷。
他心里虽略失望不快,却万不敢教主子爷瞧出来。
“藕荷姑娘正在厢房里候着,不知主子对属下有何吩咐?”
韩愫看了一眼天色,再度看住焚风。
“让玄渡取一匹马,送她回去。”
不止焚风,就连孙芙蕖都猛地抬眼,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话。
玄渡乃韩愫近身家臣,肱骨心腹,弱冠之年便已在打理整个相府,是人皆称赞的青年才俊。
堂堂的相府总管,不说日理万机,也至少事务繁冗,哪有空自降身份,护送个小丫鬟回家?
焚风却知道主子爷说一不二。
好在时辰尚早,他这会儿去叨扰玄渡,也是好的。毕竟待天光大亮,人家早忙到不见踪影,他就不得不苦苦去寻了。
领了吩咐下去,焚风干脆利落地办起此事。
厅堂之中,孙芙蕖却仍打着主意,欲要再三推辞,回绝韩愫的一番“好意”。
“相爷您比芙蕖金贵,怎能劳您送芙蕖归家?京兆车驾又比不上相府,规制简陋,恐怠慢了相爷。”
虽然韩愫打发了她的丫鬟,令她不得不独自回去,可好歹她还有马车能坐,如何也不至于要靠韩愫才行。
更何况……
孙芙蕖将心一横,为难咬唇,故作羞赧地低低开口。
“您尚未婚,芙蕖未嫁,车内狭小|逼仄,芙蕖以为该当避嫌才好……”
韩愫靠上凭几,面不改色地打量起她。
回想起济慈寺里,她在老僧面前,同他急着撇清关系的那派胡言……他眸中染上笑意,虽不言语,但这笑却愈深沉。
直到孙芙蕖慌不择路地再开了口,韩愫眼底的笑,于瞬息间消散,了无影踪。
“不如便让赵深送我好了?”
倒是也怪不得孙芙蕖,毕竟她不敢与韩愫同坐一车,是为避嫌不假,却仅是畏惧陆柔良一个人的看法罢了。
既是韩愫不放心她独自回去,而她又怕陆柔良对她起疑,胡乱猜测她暗中觊觎韩愫,电光火石之间,她唯想起了赵深。
“芙蕖与他颇为相熟。莫说是济慈寺里,便在之前,我们也曾经见过。”
赵深与孙芙蕖打过交道,这事情韩愫本就知晓,孙芙蕖故不必向他隐瞒。
毕竟韩愫与孙芙蕖得以寺内初见,其中或多或少,虽没有赵深的功劳,亦有些苦劳的。
只是孙芙蕖话说到了此处,韩愫如何会不明白,当初山寺里惠通关于“好姻缘”的说辞,除了道给他听,也道给了赵深。
而孙芙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比较。她择了门生赵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