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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迟,早膳不用也罢。

“可这米糕,好歹是二哥他一片心意——”

“那就一并带着,路上再吃!”

孙夫人将她打断,取食盒装好米糕,塞进了她怀中。

带去马车上吃,不是不可,但丞相府与京兆府相去不远,她真的有必要乘车而非坐轿?

孙芙蕖来不及问出此话,便被孙坚催促着离开了主屋厅堂。

候在门外的藕荷随她一并上车,待孙芙蕖打开了食盒盖子,她竟“扑哧”笑起。

“就知道小姐您别的不管,这米糕却是一定要带着的。”

她一早掐着时辰,知道老爷夫人不待早膳用毕,就会将小姐丢去那丞相府的,故而沏好了热茶,替孙芙蕖提前备下。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三少爷买给您的。他昨日特意向奴婢打听您的喜好,奴婢便同他提了这飘香轩的米糕。”

藕荷将茶斟上,仔细撇去浮沫,遂递与孙芙蕖。

“听门房说,三少爷今儿起了大早,就为了买这糕点。他素来面冷心热,此番情意小姐您也心知肚明的不是?”

孙芙蕖钟爱这点心不假,可她带着米糕,是为了不饿肚子,待会儿有精力对付韩愫。

她不知道米糕实则是孙芳芝买的,更不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承不承三少爷的情意,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若再不盯紧藕荷,自家丫鬟就要被孙芳芝拐骗去了!

那装腔作势的闷葫芦,比藕荷还要小上一岁,也不知是如何蒙骗得她,竟教她以为他是个良善热心的好人。

孙芙蕖直恨昨日当街,他那般冷酷待她,藕荷却全未得见。

将米糕掰下一角,塞进藕荷嘴里,孙芙蕖总算得了清静,不必再听她关于孙芳芝的吹捧之辞。

*

天色太早,韩愫轻揉额角,斜坐在窗前榻上,似醒非醒。

因他支颐垂首,孙芙蕖瞧不清他的神色,故不敢胡乱猜他心思,只本本分分地跪在堂下,沉默望他。

窗外是开得正盛的海棠花树。因着残夜未消,红色花瓣竟似乎比血更浓。

春风过处,海棠便与晨露一同下坠,洒满窗槛,也拂过韩愫衣摆,隐没于紫檀凭几的阴影当中。

他袖角上浅浅晕开的露,和着花瓣上隐隐飘摇的香,淡去了墨色官服的肃杀之感,自成一番慵懒闲逸之态。

身为三朝元老的唯一孙儿,显赫世家的俊雅公子,韩愫骨子里浸淫着富贵风流,自是不必言说。

既见韩愫若此,孙芙蕖并不惊奇,更不动心。

毕竟韩愫的官服袖角,晕开过更浓更深的红——不是在这厅堂,而在刑堂密室——那红,亦非棠花春露,而是受刑之人溅起的滚烫血珠。

韩愫的这副皮囊,这身风骨,无论能欺骗几多世人,却唯独骗不住她。

他是手上沾满着血的恶鬼,而绝不是她心爱着的情郎。

“你来,便只为瞧本官打瞌睡?”

空荡花厅之中,韩愫掀眼,对上孙芙蕖凝望他的目光。

他薄唇浅抿,似笑非笑,哪怕此间再静,孙芙蕖亦听不出这话中的情绪。

少年老成之人,又何止孙芳芝一个呢?

哪怕同韩愫做了几十世的夫妻,孙芙蕖有些时候,仍无法猜透枕边人的心思。

几乎是本能般地,她择了万全之策。

“海棠春睡虽美,却比不及相爷。”

对韩愫,她从不吝啬夸赞,而他无一例外,从来皆照单全收。

此时天色渐晓。

光影之下,韩愫轻笑摇头,倒是的确胜于窗外那满树棠花。

“为了个孙林雪,何须谄媚至此?”

韩愫拂落袖上残瓣,闲闲踱至孙芙蕖的面前,俯身,抬手,托起她的下巴。

孙芙蕖双眼里,正噙着泪。

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哀哭卖惨的全套说辞,头一句便将是她与孙林雪姐妹情深。

净澈天光,映照她苍白面容,无助神情,以及眸瞳中剔透闪烁的泪。

韩愫恍惚间生出某种错觉,跪于他身前的娇弱美人,似乎如琉璃一般易碎。

如此,便也难怪昨日焚风自街上探过消息,回禀说孙芳芝良心被狗叼走,对幼妹实打实混账无情。

只可惜韩愫并不似焚风那般,被孙芙蕖左右心绪,肯为她打抱不平。

见她泪珠滚落,他却笑意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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