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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相爷的心思,实则并不好猜。

焚风、赵深,皆算作韩愫心腹。可这二人却无一能说得清,相爷缘何想要见孙芙蕖。

这事,就连孙芙蕖她自己,亦是猜不透的。

早些时,孙芙蕖一心扑在陆柔良的身上,只想着怎么用赵深去对付她,便也就不曾深想,韩愫见自己所为何事。

到如今二人对坐,各自进食,因韩愫始终不言,孙芙蕖难免暗忖起来,恍了神思。

她方一走神,韩愫便有所察觉。但因念及她年岁尚浅,他未多想,只疑是姑娘家羞怯罢了。

对面人既不自在,韩愫又无心为难于她,遂开口直言本意。

“请孙小姐来,实乃有一事不明。”

“相爷您太过客气。”

孙芙蕖连忙落筷,颔首回话。

“只不知是为何事……?”

韩愫打量着对面的孙芙蕖。

她低眉顺眼,乖巧恭敬。

这样子,像极了十五岁的烂漫少女,唯不像索人性命的毒妇。

“陆柔良。”

三个字,脱口时不过须臾。

便是这须臾间,孙芙蕖颤了肩膀。

又须臾,她便已想通这其中定有误会。

韩愫所说的“陆柔良”,多半是意指荷塘落水,她遣菱角去探,而绝非她适才思及的种种隐密。

可当她匆匆抬头,撞入了韩愫的眼……

他望过来的了然目光,已令她无从辩驳。

仅是以“陆柔良”三个字,他就辨出她心中有鬼。孙芙蕖除了顺水推舟,再想不出他法,保自己一具全尸。

那一日菱角去陆府探查,个中因由她该作哪般解释?

是将“巧合”皆归功于“天意”,或推说自己会“未卜先知”……

总之,有关陆柔良的“来历”,她不可说漏半分。

菱角至陆府探查之事,韩愫既已起疑,便势必会深究。若她解释得过于简单,岂不等同于欲盖弥彰?

她与赵深的局、与陆柔良的密会,甚至是书外异世,都必须对韩愫相瞒。

唯有讲出令韩愫意料不到,却绝对合乎情理的解释,他才不会继续深究,秘密也才能完好守住。

未及孙芙蕖打完腹稿,韩愫已补全前面的话。

他稍顿首,竟表露虚心求教之意。

“荷塘一计,愿闻其详。”

孙芙蕖微微启口,却难出言。

她既惊讶,倒是也放稳了心。

韩愫竟替她寻了个绝佳缘由——

“始作俑者”,一番再好用不过的说辞。

到了此刻,孙芙蕖才彻底醒悟过来。方才她所有的纠结不定,实则皆只是庸人自扰。

韩愫问的是“陆柔良”。可他意指,并非是事发后菱角缘何现身陆府,而是她孙芙蕖怎么动手脚害人。

孙芙蕖是怎么害的陆柔良?

她根本没有出手。

故此,韩愫无论怎样去查,都不可能抓住她半分把柄。

“相爷您觉得,陆小姐落水并非意外?”

孙芙蕖未等他作答,便继续出言。

“可您除了心证,又寻不见蛛丝马迹。”

稍稍坐正了身子,孙芙蕖亦朝韩愫顿首,神色里谦卑恭敬,语气却坚定沉着。

“若真是有这等把握,当初我必会出手。可若是已出了手,又再将法子诉与他人,则无异于自断活路。相爷您说对么?”

活到现在,韩愫钻营的尽是害人之道,孙芙蕖方一点他,他便悟了。

是他逾越。

本不该为外人道的勾当,她初见他,又怎会毫无顾忌地倾吐?

对他与她而言,这东西既是保命的符咒,亦是道催命符。

她实在没有义务,将如此重要的门道,向他倾囊相授。

韩愫不无遗憾。

倒是他此时分不清楚,究竟遗憾什么?

是遗憾于孙芙蕖未肯赐教,还是这姑娘对他见外?

总而言之,他是想亲近她的。

看着孙芙蕖,韩愫不发一言,只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酒壶,递到她的面前。

便是此刻,他心中都仍在叹服,毕竟她险些害死了人,却对答得如此无辜。

孙芙蕖不明白他何意,遂低头细看那酒。

“你……?”

淡酒恰温。

空气里,青竹酿的甘香,混杂寒冬山岚,扑到她的面上。

她嗜极了这酒,不会辨错。

故而,她对韩愫有许多疑惑。

依着记忆,韩愫不应该带着青竹酿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他硬灌进她喉咙的,是一整壶烟霞酿。

‘神佛无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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