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拐,分别是厨房和厕所。厕所离厨房隔了十来米,在整座宅子右边最偏僻的角落里。
从前院径直向北走,穿过过道,是大厅。大厅的门,是实木制成的格扇门(主要分为两部分,上为格心,下为裙板,格心可用木板浮雕、透雕,镶嵌在门的框架中,多层次的透雕格心,底层往往雕万字穿花图案,面层雕饰则选吉祥图形,如四季花卉、鸟禽动物、琴棋书画、博古器皿等。)
在大厅的左边,有一两间规模稍小的建筑,一间叫作碎雨轩,另一间叫作卧澜轩。
唐国上世纪战乱时期,碎雨轩曾经是张大将和他姨娘就寝的主卧,后来这间房,成了张童谣父母的房间;而卧澜轩,当初是张大将给他和姨娘儿女建造的卧室,也是张童谣小时候的闺房。
卧澜轩左边有一条碎石子铺就的小道,小道通往后院——也就是张童谣从后门走进来的那个院子。
“吱呀——”幽闭的空间,随着房门的敞开亮堂了一些,但光线依旧有些晦暗。
张童谣站在门槛外向卧澜轩里面看去。
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气味,推门时散开的灰尘,就算用肉眼也能够看清。张童谣被浓郁的霉味呛到,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踏进房间的每一步,几乎都能够在地面烙上印记——地面上落了一层的灰。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
一张梨木方桌摆放在屋子正中央,四周是四把太师椅,桌上放着一盏瞒了一层灰的茶壶,看不出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本来桌上应摆着两口瓷杯,但张童谣只看到了其中一口,还有一口在距桌子两米远的墙角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碎掉了,掩盖在灰尘下面。
和窗户相对的墙边,放置着一张红木床,红木床四周撑着纱帐子,当初焕然一新的白色纱帐子,现在随便一碰,就会掉下来一地的尘埃。
床的旁边,有一个刷了红漆的木柜子,也是从张大将时期沿用到了张童谣父母这一代。
张童谣这次回京都的目的有两件:其中一件是协商占地事宜;另一件事,就是典当这些陈年家具设备。唐国上世纪用过的东西,如果搁到现在,也能卖出一笔钱。
……
……
张童谣望着眼前的梨木方桌,一道异常显眼的刀痕,深深地划在桌面上。张童谣一闭上眼,就立马想象到当时的场面:
穿着旗袍的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卧澜轩,顾不及喘息,连忙用身体死死抵住房门;而门外,一个男人从几米远的台阶下冲上来,一脚踹在房门上。房门踹开了,女人被猛烈的冲劲踢开,撞到了不远处的方桌上,茶几当当作响的瞬间,她根本来不及喊痛,因为她瞥到一柄菜刀,正自上而下,狠狠地向的额顶劈来。
女人尖叫着躲开,菜刀顺势劈到了方桌上。
她躲过了一刀,抄起桌上的瓷杯,狠狠向凶手砸去,凶手一闪,茶杯撞在了对面的墙上,碎片在房子里四溅,与之同时,一滩鲜红的血花也四溅开来。
女人虽然躲过了一刀,但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一把菜刀之下……
……
……
临近晚上七点钟,张童谣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宅子建在山林子里,夜间会听到此起彼伏的昆虫叫声,偶尔有两只黑色的乌鸦,落到庭院前的梧桐树上哇哇乱叫,怎么赶也赶不走。
张童谣扯上卧澜轩的门,沿着旁边的小道往后院走。她提前在镇子上订好了宾馆,她可不想在这幢阴气森森的废宅子里留宿一夜。
可就在她走到后门口的时候,一滴雨滴落到她的脸颊上,紧接着,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伴随着雷鸣闪电。
才一分钟不到,张童谣全身,就被突然袭来的大雨淋了个通透。
这场大雨,大到什么程度?
密密麻麻像箭雨一样,村子里干涸的池塘没过几分钟,水位就有了很明显的上涨;栖息在梧桐树上面的乌鸦,羽毛被雨水淋得参差不齐,展开翅膀飞了没多久,就被迫降飞,躲到屋檐下,猛地一抖身体,散落了一地的水。
大雨说下就下,张童谣连后门也来不及栓,赶忙沿着原路跑了回去,回到卧澜轩的时候,头发已经全湿透了,全身的衣服,紧俏地粘在皮肤上。
不远处,一道闷雷砸下,把黑暗里的一棵大树劈得火星四射。
张童谣脱了被淋湿的衣服,从隔壁听雨轩的衣柜里取出一套母亲的衣服换上。
衣服上附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是老鼠尿、老鼠屎的气味。张童谣一边忍受着这股恶臭,一边坐在床头,心想只要雨一停止,就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这场大雨似乎并没有下小的趋势;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黑,张童谣只要隔着窗一看,林子里全都是奇形怪状的黑色树影,像怪物一般在老宅子四周晃动。
宅子位置偏僻,附近没有人居住,离张童谣最近的住户,是上方水坝的堤岸边,那个破烂的老土屋。土屋里面常年住着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就是之前提到过的,看管林场的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