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公园生态很好,是典型的城中湿地系统,公园搭建在水面上,湖水最深也就一米多,适合种植水杉,常年青翠,很显生机。
不知道是不是人工饲养的天鹅,它们一年四季都在湖面上悠哉游哉,穿梭在水杉树林当中。
以往这个时辰会有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拖着音响,聚集在临水的木板望台上平心静气地耍太极剑,今天没有。因为她们活动的望台离周莺莺尸体被捞起来的河滩,仅十米之隔。
老年人最忌讳死亡。
驻足更多的是那些过路群众,和一两个死缠烂打的媒体朋友。
师姐弟二人沿着运河公园一路逆行,向上游的河床走去。从运河公园到大坝的这一段,河滩都比较平缓。
“师姐,”颜文博顿了顿,问:“你觉得这段运河能淹死人吗。”
许雁姿平静地说:“平时的话,这么平缓的河岸……估计得往运河中央走六七米才可以吧。上游大坝每天只有早上五点半到六点半才会开闸放水,这段河床除了排水的时间段会变得比较深比较急,其他时候都不太可能淹死一个正常人。”
运河公园处于运河中上游,再上游是常青市大坝;最下游是横亘整个常青市的湍急河流。从大坝里排出去的水,不到一个小时,最终都会经过这条运河,完全汇集到波涛汹涌的洈水河里。
“师姐的意思是,这条运河能淹死人的时间段,在早上五点半到七点半之间?”
许雁姿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能说其他时间段淹死人的可能性比较低,一盆水都能淹死人。
两人没有说话,又并排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途中许雁姿一脸平淡,倒是身边的颜文博表现得有些束缚,像是有话想问。
直到有这么一两次,许雁姿看见对方话到嘴边,却只动了动嘴皮。
“问吧。”许雁姿或许是觉得对方扭捏地憋着太辛苦。
颜文博扭头。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许雁姿说:“趁我现在心情还行。”
颜文博难得地笑了笑,说:“师姐那边……进展怎么样。”
“一猜就是问案情,首先说好,我是一刻也没闲着。”许雁姿说:“这几天我把滕凤嬅的骸骨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试图给那两位查找到更多的信息,结果让你失望了。不过你那位好基……”
“同学,兄弟。”颜文博打断对方。
“好同学,”许雁姿修正口误,继续说:“倒是找到了突破口,和周莺莺父亲有点关系。”
“周大明吗。”颜文博说。
“再具体我就不知道了,”许雁姿说:“你也别多问。”
这位师姐的性格,颜文博在与之接触不长不短的两个多月里已经琢磨得有些透彻:分内的事情能做到极致;不该她管的事情也绝不多伸一根手指。
仵作的职责是替刑侦人员提供有用的破案信息和证据,这一点许雁姿甚至比她师父更加出色。
二者抵达最上游的时候,运河河床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水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高百余米,横亘数公里的巨大梯形高墙,在这道高墙的背后,坐落着一个储水量惊达170亿立方米的巨型人工水库。
搬迁百万人,斥资1300亿,耗时13年。
像眼前这样同等规模的人工渠运河道,还有四十多条。
每天同一时间放水泄洪,远远地望,如同银河倒悬。
一道水泥天堑分隔南北。
大坝顶端这道“天堑”,是个非常好的观景台,能行人,能通大型车辆。
站在堤岸上往南俯瞰而去,一整座欣欣向荣的北方现代化文化名城,此时如同一幅比例尺较小的立体城市地图;往北瞭望,则是幅员辽阔的一片深蓝。
少有人知道这片深蓝有多深,权威网站给的平均深度是244米;最深处距水面470米。
颜文博背靠着堤坝坚实的栏杆,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们的脚下是第23道闸口,下面的这条河渠,直接通往运河公园。
许雁姿透过栏杆,朝平静的水面俯身望去:“从这儿掉下去,应该会直接落到水库底部吧。”
颜文博不大赞同,看情况吧。
如果仰面溺水,多数会沉到水底,下落的过程中速度会越来越慢,要是时间久了在微生物分解的作用下,尸体会逐渐膨大,慢慢浮出水面。
要是面朝下溺水,会有空气存在肺腔无法逃逸,这个人就可能静止悬浮在水里,或者沉下去不久后再上浮。
现在是秋冬交替的时节,尸体腐烂的速度很慢,周莺莺死亡时间是两天前,微生物作用的因素比较小。
颜文博的脑袋向四周张望着,某一瞬,他把目光聚焦在斜前方一个类似灯塔的建筑身上。
在那个方位,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台监控探头正对准着他。
有了监控就能知道周莺莺昨晚究竟有没有出现在这一块位置。
颜文博联系到管理处,进入大坝的安保系统调查监控。
十一月十日晚八点三十分,穿着一身黑色棉服的周莺莺出现在监控范围内,周围车来车往,她拨通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