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舸抵达常青的第一天,做了两件对自己来说很有意义、却又让全司上下疯传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由颜文博嘴角的淤伤引起的。王舸面色不悦地冲进蒙放办公室,不顾刑捕司众同僚的劝说和阻拦,和这位霸榜全司多年的格斗专家对干了一场,虽然没打赢。
第二件事,也和颜文博有关。
下班之后王舸硬拽着对方去了一趟理发店,将自己头顶原本酷炫的发型打理成了短寸,他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脑袋,目光炯然地盯着颜文博:“我王舸剃发明誓,不查清杀害滕阿姨的真凶,一辈子留这个丑逼发型!”
或许是自身颜值过硬,这头短寸在王舸身上并不突兀。
颜文博望着对方血气方刚的发型和屹然不动的眼神,竟然深受感染,语调平淡却不可动摇:“老板,麻烦再剃一个。”
王舸夺下老板手里的推子,好说歹说:“大哥,你这头飘逸的碎发我看了都特么心动,剃掉实在太可惜!心意领了,寸头的罪我独自承受就好。”
接下来的三天,颜文博除了会日常出勤,处理一些市区内算不上刑事案件的突发事件,基本就是坐在刑捕司一楼中队长的办公室发呆,他关心洪山矿区残骸案的进展,旁敲侧击地问了蒙放很多。但蒙队长是个坚持原则的好同志,关于案情进展的事情一个字没说。
但王舸这位同志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不大把刑捕司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非常主动地将案情进展同步给了颜文博。
专案组三个人,蒙放和王舸基本是早出晚归的状态,只有许雁姿成天把自己锁在科室里闭关,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这天中午她闭关结束,站在颜文博面前,问:“你爸……和那个女人葬在哪里。”
专案组想要开棺验尸、从女人身份着手调查的机密共识,早就被某个无底线的间谍泄露出去。
“没用的,”颜文博说:“是火葬。”
许雁姿“哦”地一声,摔门又把自己栓进了科室。
颜海锋和那个女人的骨灰就安置在城郊的公墓里,如果真的对勘破案件有用,颜文博可以亲自把黑匣子送到许雁姿面前,可正因为是火葬,属于化学反应,DNA之类的大分子有机物都已经完全燃烧殆尽,骨灰说白了就是一堆钙、磷、氧、碳为主的无机肥料。就算一个人生前服用氰化物,死后骨头发黑,烧成骨灰也很难判断其生前是否中毒。
在开发新的刑侦技术之前,骨灰对侦破案情的价值极小,许雁姿这个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的技术疯子,才不肯把时间浪费在一堆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磷灰石粉末身上。
又隔了一天,王舸又给颜文博发来消息:案件有了一小步进展。
颜文博问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进展,王舸回了一个俏皮的噤声表情。
而颜文博来不及多想,他悠闲又无聊的刑捕日子,结束在十一月十二日凌晨六点出头,颜文博接通值班刑捕的电话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刑捕司的大厅门口。
发生了一起很可能会被定性为刑事案件的突发事件。
颜文博一边戴上刑捕帽走向巡逻车,一边听值守刑捕复述报案经过:
“今天早上六点钟左右,运河公园水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公园正上游是大坝,每天凌晨五点半准时放水,运河公园的赵老头夜间每到整点就会出去巡一次逻,重点就是巡查公园里运河两岸,防止溺水事故发生。”
“赵老头说那一带杂草什么的比较少,要是有人溺亡一眼就能看见,所以他比较确定,五点钟巡逻的时候,尸体还没有出现在运河公园里,六点钟再次巡逻就出现了。”
“应该是上游的尸体,在大坝放水的时候沿着河床被冲击下来的。不过说来也巧,那个女孩儿赵老头认得,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以前夏天的傍晚经常到运河公园来跑步,两个人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
颜文博和值守刑捕抵达运河公园的时候,中队巡逻的两名刑捕已经在河岸边拉起了警戒线,救护车也停在了路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把死者抬上担架后,用一层白布遮罩起来。
途经颜文博的时候,他撩开罩在死者身上的白布,仓促地看了一眼。
除了面色苍白、肢体浮肿之外,只觉得很眼熟。
但许是因为略微臃肿变形的五官?他闭上眼在脑海里努力一番匹配,还是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碰见过。
“死者周莺莺,十九岁,女大学生。死亡时间在前天夜间十点到凌晨十二点之间,身上除了一些刮伤划痕,无致命伤,初步判定是溺水身亡。化了妆,应该是要见什么人。”许雁姿一边甩掉橡胶手套上的水珠,一边朝颜文博走来。
周莺莺这个名字颜文博知道,以前在同一所小学,小他两届。
但这还不足以让颜文博认识她,更重要的是——周莺莺的老爹是当年洪山矿场的矿长,和颜文博父亲是同事,小时候去洪山矿场给颜海峰送饭,会经常撞见周莺莺。
“师姐。”颜文博抬头,正好和许雁姿四目相对,他忽然想起这段时间的排班表,补问对方:“怎么是你来。”
“师父老毛病犯了,今天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