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博蒙放二人本来想进科室烤烤火,却吃了个闭门羹,被警告待在科室外面等着。
蒙放无聊,拿出手机玩起了消除游戏,一旁的颜文博却面色深沉,十指交叉地弓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夜间十点半左右,科室的门开了。
许雁姿带上门,拿着报告单静静盯着颜文博。
颜文博也正抬头望着这位师姐,没说一句话,却似乎早就心知肚明。
蒙放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了顿,一把抢过许雁姿手里的报告单。
面色逐渐发紫:“亲权指数为72349.68……二者……构成血缘关系。”
第二批抵达洪山矿场的刑捕们当夜把嵌着滕凤嬅尸骸的两堵水泥墙运回了市局。为了调查清楚具体的死因,包括蒙放颜文博在内的八名刑捕一人拿着一把锤子,先将存有骸骨的墙体敲击成无数小块,再从用超声波把滕凤嬅的尸骸清洗干净,送往许雁姿处。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许雁姿出了科室,脸上没有一丝疲累,脱下橡胶手套,踢了睡死在长椅上的蒙放一脚。
“颜文博呢。”许雁姿问。
“不就在这儿吗……”蒙放耷拉着眼皮,伸手在四周晃了晃。
“继续睡吧。”许雁姿叹气,踩着高跟鞋朝办事大厅走去。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门,颜文博蹲坐在广场前冰冷的台阶上,独自面对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背影清瘦又落寞。
许雁姿推开玻璃门,清晨冻骨的寒气扑面袭来。她无声无息下了一层台阶,和颜文博并排蹲坐。
颜文博转头看着对方:“死因是什么。”
许雁姿沉默片刻,说:“脑部左侧顶骨和蝶骨碎裂,筛骨变形,粗步判定是有人持钝器,朝死者左侧的太阳穴重击导致其死亡。除此之外左腿的小腿外侧腓骨断裂,裂口是旧痕迹,应该是凶手怕她逃走,拿棍子打断的。
语气很平淡,内容却触目惊心。在颜文博的印象里,滕凤嬅一直是待人和气的,没有结下什么仇家,不应该也没有理由被人虐待致死。
“另外,你母亲有得癌症的迹象。骨转移趋势,就算不被人杀害,也活不了多久。”许雁姿沉声说道。
身边的年轻刑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浑身颤抖,惨白的面色比死人还难看。大概是凌晨的温度太低,许雁姿能看到对方紧抓膝盖的双手冒着冷气。
“会抓到凶手的,”许雁姿站起身,手掌按落在颜文博颤抖的左肩上:“我想待会儿黄司长就会成立专案组,彻底调查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以及当年和你父亲一起坠崖的女人到底是谁。不过你是滕凤嬅的直系亲属,他会让你回避。”
“我知道。”颜文博说。
事情发展也正如同许雁姿的预料一样,沉迷养生学的黄司长刚进办公室,就召集了蒙放、颜文博、许雁姿三个人来谈话。
黄司长五十岁出头,已经到了喝枸杞养生茶的年纪,不过单看他头顶的那幅稀疏萧条,也确实应当好好养生。这位司长作为年轻一辈的楷模,是从白岩镇基层辅捕做起,二十年稳扎稳打、兢兢业业,才一步步成为了如今常青市刑捕司的一把手。
在黄司长四人的商讨之下,专案组名单敲定四人。
其中两人来自市刑捕司:
许雁姿,法证鉴定与剖析专家。
蒙放,市刑捕司二中队队长,擅长格斗,也是本次专案组组长。
此外,黄司长还向上级刑捕厅借了两人:
王舸,京都政法大学刑事案件高材生,善长描绘罪犯心理画像。
寇准,京都政法大学教授,刑侦泰斗,刑事侦查专家,痕迹剖析专家,犯罪心理学专家,负责远程协助破案。
为了避嫌,颜文博则不再接手滕凤嬅尸骨案,被黄司长调回刑捕中队,暂替蒙放,担任代理中队长,处理市内接到报案的突发刑事案件。
十一月十八日清晨,太阳难得地破云而出,使流动的冷风变得不那么刺骨。
颜文博在附近的小吃摊简单地吃了碗面条,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刑捕司前的台阶。
“大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和两个月前一样,带着些许顽劣和幼稚。
尽管颜文博早已经知道王舸会以专案组成员身份来到常青市的消息,但当听到对方出其不意的呼唤,仍然一时间难以克复。
他有些错愕地回头,偌大的广场上人来车往,王舸高挑的身影交融在破云而出的第一缕阳光里,耀眼,又朝气蓬勃。
他摊开双臂,半走半跑,朝颜文博而来。
故日里的默契搭档面对面相拥,彼此不需要有太多的沟通。
他们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