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背篓的带子,加快脚步。
明月高挂,清辉洒在小径上,万物都没了声息。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我可以借着月光赶路。
也许我不应该把今晚的景色描述得如此美好。
我停下脚步,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月光下,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男人背对着我,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
背对着我的男人听到我的脚步声,放开了手中的尸体,转过身来。
——是无惨。
他那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梅红色的眼睛。那双竖曈让我联想到了某种蛇类,此刻,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
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无惨,你在干什么?
恐惧如同潮水将我淹没,我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转身就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在我离开之后,我曾经也幻想过跟他重逢的场景。也许我们会在某个诗会上重逢,又或者是他痊愈之后将我请回宅邸——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副场景。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我的脖颈,他的力气很大,我被迫弯下腰去。
我扭头去看,无惨不知何时已经追上了我,那双梅红色的眼睛里一丝感情也无,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他的指甲很长,轻轻划过我的脖子,带起我身体一连串的颤栗。
“富江。”他喊。
他的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奇大无比,我的脖子根本动弹不得。
我的背篓早已撒了,里面的草药静静躺在地上。
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的手很冰,比以前还要冰凉很多,那已经不是人类的体温了。他的眼睛、指甲和牙齿,都已经不是人类的特征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
“你那个药方……”他终于说话了。
“什么?”
他垂眸:“你给我开的药方。”
他指的是那个由青色彼岸花做药引的药方吗?
他经常说话只说一半,这让我很苦恼。
“药方怎么了?”我只能继续追问。
“你的药方,让我获得了强韧的□□和强大的力量。”他看了我一眼,“但我开始想吃人类的血肉了。”
“什么?!”我不敢置信。
我并不知道青色彼岸花的用途,只是当初偶尔在书上看到了一句。反正它是没有毒的,我就试着给无惨喝了。
它竟然有这样的作用,能让无惨获得强大的力量,却让他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
“我很恐惧阳光,被阳光照射到,我就会死。”他的语气很不善。
我心中了然——他对于无法在阳光下行走这件事肯定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屈辱。
“那个药方,你要再给我喝一次。”他冷冰冰地命令我。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杀了我的难度大概就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我找不到青色彼岸花了。”我小声说。
我没有说谎,青色彼岸花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采回来的,我对它的生长习性和分布地点一无所知。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连忙接着说:“不过其他药材,我倒是可以收集过来。”
他突然盯着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不动声色,用指甲轻轻划破了手腕,鲜血瞬间从伤口喷涌而出,他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嘴,流着鲜血的手腕凑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躲避不及,被迫咽下了几口血液。
他的血液跟他的体温一样冰冷刺骨,猩甜的血液流进我的胃管里,激起我一阵反胃。
我下意识想吐,无惨却伸出食指按住了我的嘴唇,语气蛊惑:“不许吐。”
我用眼神表达对他的不满。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想把我变成鬼。
只可惜,他的打算终究落空了。
人在变成鬼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失去自我的意识,陷入极度的饥饿之中。
无惨靠血液控制着他手下的那些鬼们。通过血液的连接,他可以跟鬼进行交流,还可以读懂鬼们的心中所想,如果距离很近的话,他甚至可以共享视觉。
算起来,我是被他改造的第一个人。
如此的殊荣,恐怕要让后来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求得他血液的鬼羡慕死了。
可我没有陷入饥饿之中,没有失去意识。那些被我咽下去的血液,仿佛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身体里。
他也大为不解。第一次把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