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温纶一早就到了谢府。
谢大太太知道亲家来了,自然不能在屋子里坐着。
出来迎接,与温纶说了会话,知道他此番来是为了给温小六作画的,便没有多言,送二人去了书房。
作画费工夫,温小六需要的又不少,且他在画的时候还要将各处讲解给温小六听。
温小六听完之后便提笔在旁边用姨娘教的方式画下来。
这样一来,进度自然更慢。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二人也不过才画了一副最简单的吃食画稿。
温纶看着温小六完成的画稿,伸手拿了起来,“你这个画法,是谁教你的?”
温小六知温纶心中定然疑惑,但姨娘已经去世,这件事便没什么好隐瞒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低声道,“姨娘。”
温纶一听是柳姨娘,不知怎么,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轻叹一口气,将画稿放下,“你这作画方式与大家都不大相同,未曾想姨娘原来却还有这般才能。”转念又想到,那行路铺子里的册子,先前莫不也是柳姨娘所画?
难道姨娘很早就与谢三爷认识了不成?
心内不知为何涌上淡淡的不悦,便连先前的兴致也散了几分。
看了一眼温小六,想要打听两句,但一想柳姨娘如今已经去世,再问这些也无济于事,遂打消了念头。
“好了,时辰不早了,去用午膳吧,我也饿了。”温纶道。
“那女儿这便让他们传膳。”说完叫了行露去传膳,又让霜降将屋内的笔给洗了。
自己带着温纶往膳食厅去。
.....
一连十日,那画册才算是完成。
温纶的画稿原本前两日便已经结束的,今日来,是因知道画册做完了。
他特地交代了这册子若是做好,让温小六叫他去看看。
完成之后,温小六便派人去请了温纶上门。
温纶拿着手中的册子,前些时日虽已经惊讶与女儿的画工,但此番看到了完整的册子,又见上面在每一处景点都附上了一副足矣媲美真实景色的画稿,心内不由还是惊叹不已。
只是瞧着封皮上的“行路”二字,将心内的欢喜放下,看向温小六,“为父先前曾去过这铺子几回,只是不知原来这铺子是谢三爷的吗?”
温小六自然不好真的完全让谢三爷背锅,笑了笑道,“这个女儿也不知,那管事既有三叔的凭证在,女儿便遵从即是,其他的却未曾多问。”
温纶却并未罢休,“这册子我以前也见过几次,还曾经借阅过。那都已经是多年前,那会你不过几岁的小娃娃,那画自然也不可能是你所画,但册子却异常精美,与你所画手法异曲同工,如见实景。”
“难不成他们不能找那人去画,却为何偏要找了你来?”
温小六不知温纶会对此事这般上心,心下却有些后悔找父亲来画这个画了。
心内虽思绪翻涌,面上却不显,“许是原先画这图的人一时抽不出时间吧,又或是出了什么事,画不了呢。”
温小六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掩饰自己有些淡的神色。
温纶见状,顿了顿,这才道,“这册子,你若是得闲了,便也做一册出来,送与我如何?”
“父亲帮了女儿如此大的忙,自是应该的。”温小六福身道。
温纶说完也不在谢府多停留,毕竟府内如今只几个女眷,不大方便。
与谢大太太打了招呼之后便告辞了。
只是他刚到温府,便有下人回报,说是四太太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温纶拐了方向往前厅去。
四太太端坐在厅内,绣着宝相花纹的紫金色衣衫,华贵端庄,但她的气色瞧着却不怎么好。
“你怎么来了?”温纶上前就问。
四太太闻声抬眸,见温纶蹙眉,似有些不耐的模样,面色更冷,手中的帕子也微微握紧。
“我为何不能来?老爷打着尽孝的名头,连我们孤儿寡母都不管了。既然老爷不去看我们,我自然只好来看望老爷了。”四太太盯着温纶,冷笑一声,压下心底藏着的恨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父亲如今身子不好,我又离家许久,便是在这里多尽孝心,自是应当,你又闹什么?”温纶等送茶的婢女出去,板了脸,有些不高兴道。
“我闹什么?你说我闹什么!”
“你一个人在尚书府躲清静,明着说伺候老太爷,可你伺候了吗?”
“且不说你日日往那青龙寺去,这几日你总往谢府跑,你当大家都是死人,瞧不见啊?”
“那谢府是你的亲家,你跟你那好女儿亲香,便是儿子都顾不上的,你这是尽的哪门子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