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仕听闻,开始唉声叹气,说道:
“舅舅相信你已经尽了力,这人心的事情,确实强求不来。不过不妨事,你只要不犯错,守住太子妃的位置就成。其他的脸面,舅舅替你争!”
……
……
高士廉过世之后,中书令马周的病情也越发严重了,知道这事情的皇帝,伤心了好几天,精神也一日比一日不济。
马周是中书令,同时兼职太子左庶子,相当于皇帝的身边的侍中,于太子是亦师亦臣的位置,东宫属官之首。
他病了一年多,许久都不见好,现在病得重了,太子自然要亲自前去探望他。
两个人说了许多话,主要是李善听他讲。
听他讲自己贫寒的出身,讲对皇帝的感激,更多的是忧心大唐以后的道路。
马周对着他这个太子,强打着精神,断断续续地将自己未完成的一些设想,都说与他听,就像是在留遗言一样。
回来的时候,李善感到心情沉郁,就去宫中后苑里闲逛,看看风景,散散心。
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武柔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幼童,在树荫下头玩。
自从上一次在武德殿里分开,他就故意躲着她,再也没有见过面。
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忙忙碌碌的就过去了,回想起来的时候,又会觉得恍若隔了好几年似的。
李善站在凉亭的回廊下,见武柔温柔的看着那个孩子,神情淡然平静,比之跟他吵架时,惶惶怨恨的人,简直像是两个人一般。
他心里陡然生起了酸气,很不舒服,收回了目光,就准备走。
可是回廊那么长,外头的景色总是收在他的余光之中,路过的回廊柱子一根又一根,武柔的身影也总是在他的视线中后退,却总是移不开。
在他将要拐过假山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不舍得了,于是站住了脚,转过了身,下了回廊,朝着武柔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下令给跟随的侍卫和宫女们:“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脚步坚定地朝着武柔走了过去,生怕自己犹豫一丝,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跟着武柔的彩衣看见太子直直地过来,刚想开口提醒武柔,太子便已经到了跟前了。
武柔正在陪小孩子玩儿,手里团着一颗莹白的东珠,一会儿就在小福子的眼前绕一下,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后,一双绣着龙纹的皂靴,就停在了她的眼前。
她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太子李善背光的脸,神情沉静的看着她,喜怒不明,但是武柔下意识地能感觉到,他不高兴。
“怎么了?”她直接问,语气里明显透着关心。
就好像他们不曾断过见面,不曾断过交谈,早上才刚分开一样自然。
李善不由地心中一痛,瞳孔都缩了缩。
问完了,武柔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关心的太明显,甚至连见礼都忘了。
于是她连忙垂下了眼睛,躬身行礼道:
“见过太子,是武柔失礼了。”
太子李善垂了眉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眼神该往何处去,他瞟了一眼地上的孩子。
那是他的弟弟,如今交给了武柔抚养,比他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和照顾……
他很不爽快,脱口而出道:
“这么上心?不会是打算靠着他当太后吧?”
武柔左右看了一眼,见彩衣他们离得远,太子的人离得更远,她这才放了心,抬眸看着他,前单后双的眼睛,像是天生带着怨恨似的,说:
“殿下是来吵架的?”
李善悠地看了她一眼,又垂眸道:
“不是。”
略微带有砂砾感的声音,该是很成熟稳重的感觉,但是他温润的语气,听着有些乖,甚至还有些委屈。
武柔一下子便又没了脾气,转而对着远处的奶娘说道:
“将小皇子抱走。”
奶娘听闻,连忙上前来,将孩子抱走了,甚至几乎是用跑的。
“那为什么?……太子殿下今日不高兴?”武柔紧接着问。
李善看着远处的景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说话。”
说罢,他就抬步,慢慢地走了起来,武柔迟疑了一瞬,离了一步的距离,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今日看见你,突然觉得你很像一种鱼。”李善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烦恼,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武柔在他的身后,微微歪着抬头,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李善背着手侧着脸,看着像是在看远处的风景,其实用眼角的余光看她,见她这反应便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像河豚,一遇到危险,就鼓起身子,像是要炸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剧毒,一副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