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珣见她不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温声嘱咐了句:“好好听课,坐下吧。”
元妙宜坐下后,见没再有人注意她,这才朝着四处打量着。
屋内有男有女,除了几个稚童,其余人看上去大多年龄相仿。
“上课吧。”
“我一贯不按书本上来讲,大家可以将书本收起来。咱们今日谈这个。”沈珣的声音不高不低,抬笔在长桌前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后,将纸张举起示意众人来看。
听沈珣说今日不讲书本上的内容,有人长舒了口气,有人面露遗憾。
她辛辛苦苦才拿来的书本,沈珣居然说他的课用不到书本。
元妙宜只觉得牙根又痒了起来。
沈珣却没朝她这边看来,温声道:“今日咱们就先从一个简单的题目开始,谁能来讲讲豁达的含义?”
沈珣话音刚落,学馆内极静,原本还在低声耳语的人眼下也都低下头一副思考的模样。
能进入青藤书院的自然都是有自己独到学术见解的,只是如今沈珣却抛出了豁达一题。
一时竟没人能够作答。
其实也能够理解,他们平时看的都是治国安家的策论,谁知沈珣突然出了个豁达的理解,仅仅考察文学素养。
难免有些不适应。
众人纷纷思索着其中是否有诈。
沈珣抛出这句话后,也不再去看众人的反应,慢悠悠地坐在了长桌后面的椅子上。
从书匣里拿了本书出来看着,元妙宜看过去,是他在马车上未读完的那本书。只是书皮上包了张纸,看不清书的名字。
沈珣看的入神,又翻了几页,才淡淡开口,“又想好的吗?谁先说?”视线却没从书上离开。
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的先站了起来,声音不大还有颤,“沈大人,我认为豁达就是即便屡遭坎坷,但仍潇洒从容,心胸开阔,对待所有事都还能够淡然处之。”
说完恐怕自己说的不对,低着头,不敢看沈珣。
站起来的小姑娘是这个学馆里年龄最小。
沈珣抬起头,语气中不由带了些鼓励,“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见识已是不错了,还有吗?”
小姑娘的脸立即红了,声音却是大了些:“没,没了……,我只知道这些了。”
“没事,坐吧。”
沈珣看向元妙宜,见她正在书案上的宣纸上写些什么,眉头都皱了起来。
沈珣收回视线,又问道:“还有谁愿意来说说吗?”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公子站了起来,先是朝沈珣拱手一礼,“沈大人,我一直很尊崇您,你之前留在书院的手札笔记我都看过,没想今日居然能有幸听到您的课……”
这人语气有些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已说了许久,可仍旧有滔滔不绝之势。
沈珣连忙制止,“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但我们还是先讲讲豁达,你站起来是想讲讲你的见解的吗?”
沈珣假装为难,又问道:“还是说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他一个就够了啊!下个站起来的可不要再说这些了。”
屋里的众人听到沈珣的打趣声,一直紧绷的氛围松散了许多,也都笑了出来。
这人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不住夫子,失态了。我是想和您谈一下这个对豁达的理解。”
沈珣敛色,“请!”
“大人,我认为豁达就是苏子瞻。”
这个答案倒是新奇,沈珣看着他,认真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当年的苏子瞻才高八斗,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在最得意时却深陷乌头诗案接连被贬。可是回顾她的一生,几多风雨却仍旧泰然处之,好的坏的都只是他人生的风景。故我认为,豁达可以是苏子瞻,但苏子瞻不止是豁达。”
沈珣面露赞许,“你说的很好,而且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向。请坐吧!”
待那人坐下后。
沈珣又对着众人道:“我们现在换个题目,苏子瞻与豁达。有谁想来说说吗?”
氛围活跃了许多,竟有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在元妙宜前面的男子,看着一同站起来的女子,谦逊道:“你先你先。”
女子朝他道了声谢,说道:“好多人读苏子瞻的诗,都认为他是一个对于苦难不敏感的人,因此才会感受不到痛苦,但我读了他很多诗,我反而认为他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只有这样他才有如此细腻的笔触。他深切感受悲痛,但仍旧悲中作乐,这是我认为他的豁达。”
女子话音未落,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我来迟了。”
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丝毫不见愧疚,反而大摇大摆的走到元妙宜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珣瞥了元妙宜一眼,见她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