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晚,宴会散了的公主府内,比白日多了些丝阴凉。
谢荧刚踏进公主府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布置的困妖阵,被人改动过。
虽然只动了一点点,但是阵法的效果却千差万别。
从困妖阵,变成了聚阴阵。
云阳公主府内,绝对有方士,而且能耐不小。
大师兄说得没错,长安城内的人,比妖魔鬼怪要可怕。
聚阴阵,可是害人的邪术。
大都时候,谢荧除妖是不愿意动脑子的,一般是大师兄指哪儿她打哪儿。
但从来了长安入了天师府后,谢荧发现她就没有停止过思考。
“云阳公主,请问凤阳侯是在哪里失去了踪迹?”
谢荧先发制人,见到云阳公主后不等她开口,就先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发现的异常?”
公主府内有人不声不响的改了她的阵法,她不信云阳公主一点儿不知情。
且不论她现在脸上的焦急神色有几分真,也不管她们要聚阴阵要做什么,谢荧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便是,在一炷香之内找到凤阳侯云昶。
如遇到鱼妖尺素,或者白日里散发出妖气的那个大妖,云昶身上的玉玦撑不了太久。
“辰时正,我在公主府西苑水榭见过他。”
“如果按照公主府下人所言,是午时初王二公子他们寻小侯爷时,才发现人不见了,公主不觉得有问题吗?”
“就算是辰时末,从府中下人见到小侯爷至少隔了一个时辰,就小侯爷那性子,你们能信他能在一个地方呆那么久?”
谢荧盯着云阳公主,似乎想从她那张艳丽的脸上瞧出一点心虚。
但很遗憾,除了着急和担忧,谢荧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许,是她做人的道行还不够。
“是府中下人怠慢失职,此事过后我会一一处理。还请谢仙师一定要找到云昶。”
云阳公主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反驳,但是她的贴身侍女忍不住开口解释。
“少司命大人有所不知,小侯爷经常出入公主府,可以毫不避讳的说,他比我们更熟悉府中地形。”
谢荧立马翻了个白眼,气笑了。
“所以,你们就任凭他喂鱼?”
终于到了云昶失踪前所进的院子,谢荧进去一看,好家伙!
荷池内挤满了和昆明池同一个品种的玉鲤,池塘中间放了两座太湖石,太湖石底的玉石砖上,刻满了复杂偏门的符咒。
谢荧记得第一次接触这种符咒时,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告诉她,这是禁忌符咒。
“此咒名为锁魂,顾名思义,就是禁锢魂魄的符咒。人也好,妖也罢,只要入了此阵,就会慢慢的身魂分离。运气差的,可能会被阵法绞杀,成为锁魂的一部分。”
“云阳公主,这荷花池我替你砸了!”
害人的东西,不能留。
谢荧言出剑落,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直接将荷花池里的太湖石劈了个粉碎。
荷池内的玉鲤,也被剑气震得内脏破裂,没一会儿,便染红了整个池水。
“云阳公主,扰乱长安的鱼妖出自昆明湖,你这荷池里的玉鲤,还是不要养为好。”
谢荧看见池底的锁魂符咒染上玉鲤的鲜血后,骤然自行散去,她便知道,她猜对了。
鱼妖尺素,果然藏在云阳公主府!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云阳公主,你最好祈祷,云昶还没被那头鱼妖吃掉!”
谢荧取出一枚符箓,转身擦过云阳公主时,顿了一下,语气不太好的提醒了一句。
“妖,一旦染了血,就回不了头。”
『妖是妖,人是人。妖不是妖,人不是人。』
这是师父生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初时谢荧只当他放屁,什么妖不妖人不人的,她一剑砍了就是。
现在,谢荧似乎有点明白了。
师父说的,不是成为妖或者人这件事情,而且说的人心。
人心诡乱,有时比妖更可怕。
什么庞公子,什么女鬼,什么禁咒,都是障眼法,都是调虎离山连环计!
谢荧真的宁愿一剑劈了云阳公主府,也不愿动脑子去一步步解谜。
好累,她脑子快要离家出走了。
不能指望云阳公主了,谢荧直接找凤阳侯府的下人,要了一件他的贴身衣物,随后施展了寻踪术。
随着寻踪指引,谢荧来到了公主府最偏僻的一座院落里。
院落里,有一口看似很废的旧井。
“井口干干净净,井上又刻着隐蔽符咒。云昶的气息,断在这里了。”
谢荧点了炷香,看向身后跟着她一路狂跑气喘吁